看看时间，凌晨四点，窗外已由黑暗到灰白，又由灰白到明亮，胡波精神凌乱的熬到了天亮。
    这两个小时，胡波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几种结果，走廊里任何轻微的动静，都让他如惊弓之鸟一样胆战心惊。
    他想到了警察带走自己的场景，想到了李凡凡扇向自己耳光，也想到了安梦婕看向自己失望的眼神，也想到了李凡凡老公或男朋友对自己拳脚相加的场景。
    可是，李凡凡她结没结婚？有没有男朋友？自己一无所知。
    这是胡波二十三年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酒不是什么粮食精，酒是妥妥的害人精。
    就这样煎熬着，终于盼到了早上七点钟，胡波要打个电话，至少先了解一下酒局中发生了什么。
    “颜晨，昨晚怎么结束的饭局？”胡波使出仅有的一丝镇定，颓废的问道。
    “昨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李晓婉喝的有点多，海宁姐说她们住同一个小区就先打车走了，你和李晓婉的小姑都喝了很多酒，但是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事，额，哥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颜天晨应该是已经起床，胡波听见她一边讲话一边忙着收拾自己的妆容的声音
    “我就是想不起来怎么回的家了，所以问问你。”胡波眼神闪烁着说道。
    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少说多问，才能了解断片那段空白期发生的事情。
    “我要打车送你，你说不是一个方向，就把我赶走了，我上车以后，后面就来了一辆出租车，我还看见你招手拦车。”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哥，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肯定很难受吧，我上班路上给你送蜂蜜水过去，你住哪？”颜天晨关心的说道。
    胡波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不用，我这有蜂蜜，你还是先忙报到入职的事情吧，我没事的。”
    “嗯，哥，你好好休息，如果下午方便的话，帮我搬下家吧？”
    “好的，下午再联系吧。”
    胡波敷衍的答应了颜天晨，但是心里更加焦虑了，下午可能自己已经被抓到警察局里了吧！
    虽然没有从颜天晨口中了解到有用的信息，但是通过她的话，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李晓婉和陆海宁是先于自己走的，李凡凡和自己应该是最后离开顺子烧烤的两个人。
    但是他们两个人，怎么去的酒店，自己还是一无所知。
    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和代价，现在自己必须要给李凡凡联系一下了，胡波这才意识到并没有李凡凡的联系方式。
    胡波稳定了一下情绪，找出李晓婉的号码，手机颤抖着贴到耳朵上，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才想起来，李晓婉昨天说过的，这个号码打过张一德老婆的电话，号码不准备继续使用了。
    昨天得知李凡凡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不是从前台能要到她的电话呢？
    胡波赶忙用房间的固定电话，打到了酒店前台。
    “您好，我昨晚喝多酒了，不记得什么时间登记的房间，又是怎么来的了。”胡波问道。
    “你稍等，我查一下，……您这间房间是凌晨零点二十一从系统上开的房，但是系统上显示您这间房是锁定状态。”
    “锁定状态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间房不能对外销售，一般是房间需要维修或者内部员工使用，才会是锁定状态。”
    “那您知道是谁送我过来的吗？”
    “抱歉先生，这个我不知道，我是7点刚接过来的白班，晚班已经下班了。”
    “那你有没有你们老板李凡凡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老板的电话。”
    “好的，谢谢你。”
    通过和前台的电话，胡波现在只是能够确定是李凡凡给自己开的房间，别的再无其它有用的线索。
    不过没有要到李凡凡的号码，那就只能继续煎熬。
    胡波穿好衣服，包好李凡凡遗落的丝袜，匆匆下了电梯，把房卡交还前台，打车回到了南华公寓。
    很想给安梦婕打个电话，胡波想在警察没来找自己前，先给安梦婕坦白。
    但是，纠结了几次，这个电话始终没有拨出去。
    胡波忐忑的在房间内坐立不安，拿着手机走来走去，情绪在胸口翻涌，无法平息。
    电话响了，吓得胡波心里猛然“咯噔”一下，不会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吧？
    抬起手机，是安梦婕的小姑安信英打来了电话，说自己一会准备出门去坐车，大概十点左右到南华公寓。
    胡波内心茫然，思绪混乱，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接到警察的电话。
    这种等待最是煎熬，终于体会到了陈茂林的那种无助感，必须尽快联系到李凡凡，哪怕给她下跪，也得争取一下。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一个固定电话，胡波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碎了。
    接起电话，胡波正要说“警察同志，我正要去自首……”
    话未及说出口，话筒里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人声音。
    “胡波，你好，我是民信银行人力资源部顾冉，……明天上午九点请你到分行报到，……”
    机械的挂了电话，胡波只记住了明天上午九点，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听到心里去。
    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知道，哪敢再去憧憬未来，胡波苦涩的瘫坐到沙发，眼神空洞的盯着房门。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心里一层一层掉落地狱。
    胡波听到一声短信提示音，焦虑的打开收件箱，一条陌生短信。
    “各位亲友，本人李晓婉，原手机号码不再使用，即刻起启用新号139****7788，敬请惠存！”
    胡波马上拨打了李晓婉的新号码。
    “晓婉，昨晚我喝多了，后来断片了。”胡波怯懦的说道。
    这是胡波第一次称呼李晓婉没有带姓，试图通过这样的称呼拉近一下关系。
    李晓婉先是一怔，才开心的说道：“胡波，挺有良心啊，我刚办完手机号码，你是第一个联系我的！昨晚我也喝断片了，没想到啤酒后劲这么大，我现在还头疼呢！”
    “嗯，你……你，”胡波结巴着，想赶快问到李凡凡的电话。
    李晓婉打断胡波说道：“你什么你，你上午有空吗？一会陪我去驾校吧，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学车。”
    昨晚陆海宁给李晓婉说，和胡波在政法驾校学车，李晓婉嚷着也要一起学，这些胡波都还清楚的记得。
    “我，我今天没空，我和别人约好了去买车。”胡波说道。
    “你驾照都还没有拿到，你买什么车，没学会走呢就要跑了？”李晓婉嘲讽的语气说道。
    “不是，不是我买，是陪一个亲戚去买车。”
    “这样啊，你们去汇广汽贸集团去看看吧，一会我发给一个号码，你到了联系他。”
    胡波现在没有心思想其它，只想要到李凡凡的电话，犹豫了一下，问道。
    “晓婉，你，你小姑结婚了吗？”
    李晓婉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结什么婚，小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那你梦不能把你小姑的手机号码给我说一下？”胡波装作随意的问道。
    一阵短暂的沉默，电话那边传来李晓婉的怒吼：
    “胡波，你个渣男，你不会是想泡我小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