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注定无法永远驻足于当下的时光,充满未知与迷茫的明天静静等候着雪莲去探寻。
“咳......咳......呼......”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与粗重的喘息声,打破了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雪莲那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这片满是疮痍的土地上。
她手中紧握着冰魄,奋力将其深深插在满是血腥与尘土的地上,借此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明亮而又透着疲惫的双眸,缓缓地环顾着四周,入目之处尽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与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原本生机勃勃的大地此刻已被死亡与绝望的阴影所笼罩。
正如主教大人此前那语重心长且满含深意的预言一般,这个看似平静祥和的世界,不知为何竟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某些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如同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臭泥一般令人作呕的怪物,毫无征兆地从黑暗的深渊中涌出,所到之处,尽是毁灭与哀嚎。
身为审判圣女,她肩负着为众人探寻胜利曙光的使命,本应无畏地冲锋于最前线。
现实的场景却并非如此。
审判教会的骑士们前赴后继地在她身边一起冲锋,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而脆弱,明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却依旧义无反顾。
倘若连自己所虔诚供奉的女神的圣女都无法护佑,那又有何颜面宣称自己是最为忠诚的信徒呢?
圣女存活下来,她在战场上所能发挥的力量与价值,远远超过他们所有人的总和。
雪莲在无数的生死交替中,对生命渐渐变得麻木。
或许自己的死亡,便是给那些曾被她亲手审判的罪人最为合适的回应。
但是自己的罪孽永远还不清。
她会记住每一个在她面前逝去之人的脸庞,时刻提醒着她,那些人在面对死亡时究竟是怎样的恐惧与挣扎。
而如今,面对眼前这些只有一种思想的污秽。
雪莲也无需过多地纠结与思考,只需要高高地举起手中象征着审判之剑,对着那些怪物们说一声。
“审判将至。”
......
第一次污秽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惨烈战斗,怪物如噩梦般毫无征兆地现身,好似黑暗中骤然伸出的利爪,毫无悬念地给了那些一向自恃安宁的教会们一记沉重且深刻的警告。
平静被彻底打破,因为没有人能预测这些恐怖的家伙下一次会在何时何地再度出现。
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一位医护人员满脸泪痕,双手颤抖着为雪莲处理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创伤。
她强忍着哽咽,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那声音里虽有安慰,却也难掩心底的恐惧与不安。
雪莲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地看向不远处。
只见审判主教神色凝重,正声嘶力竭地奋力安慰着那些惊魂未定的人们。
而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痛苦呻吟的伤员,他们的哀嚎与主教的呼喊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混乱而又绝望的画面。
真的会好吗?
“我安排渡跟你一块回去。”
乌尔班主教匆匆处理完事情,神色稍显疲惫地来到雪莲身旁,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地说道。
雪莲目光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在这种情况?”
她抬眼望向四周,营帐内伤员的痛苦低吟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不安的气息。
乌尔班顺着她的目光扫视一圈,神色凝重地解释道:“其他人需要一个回答。你身为审判圣女,你要回去出面,只有你才能打消他们内心深处的不安。根据一直在前线的光明教会传来的消息,那些污秽并不是凭空出现的,它们也需要一定的路程赶过来。”
雪莲凝视着乌尔班的眼睛,沉默片刻,轻点下颌:“我知道了。”
雪莲与渡乘坐着马车在蜿蜒的道路上疾驰了许久,四周的景色如同一幅单调的水墨画在夜色中迅速掠过。
天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那雪势极为迅猛,转眼间,整个世界便被白色的幕布所覆盖,道路也很快被厚厚的积雪掩埋。
这种恶劣的路况,马匹前行艰难,车轮更是不断打滑,显然已不适合连夜赶回。
渡拉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转身望向车内的雪莲,语气中带着关切与恭敬:“圣女殿下,您身上带着伤,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实在不适合迎着暴雪继续赶路。前方是我们的监狱区域,我们先去那里停留一晚,待雪停了再出发,也好让您稍作休息,恢复些体力。”
“好。”
监狱吗?
雪莲望着眼前那阴森冷峻的建筑轮廓,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为圣女殿下速速准备食物。”
渡一踏入监狱内,便迅速进入角色。
而雪莲的目光早已被那通往监狱深处的幽长过道所吸引,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向着记忆中的那间牢房走去。
可惜那间牢房并没有向日葵的身影。
雪莲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间屋子里的人呢?”
被问询的人赶忙行礼,恭敬地回答:“根据主教大人的安排,现在的监狱因为种种缘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而这间屋子的人,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告诉我。”
犯人的数量相较于以往少了许多。
在曲折的回廊尽头,雪莲透过栅栏,一眼便望见了向日葵那熟悉且令人安心的身影。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向日葵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三个小孩子。
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圣女殿下,饭已经准备好了。”
渡匆匆赶来,悄然站到了雪莲的身旁。
雪莲并未移开视线,仍紧紧盯着那三个孩子,轻声问道:“那三个小孩子是犯了什么错?”
“他们并非罪犯,如今这监狱在特殊时期差不多成为了一些难民的避难所,主教大人便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暂时安置于此。”
“为什么他们那么开心,明明世界都要毁灭了。”
雪莲站在牢房不远处,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向日葵正与三个小孩子欢快地做游戏、专心致志地画画的场景。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什么能力的人,就做什么能力的事。而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渡双手抱胸在一旁,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着,一边将视线投向向日葵。
“而那个白发女孩,她就是一个人打败污秽。”
“所以,你们把她抓回监狱。就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人?”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