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修道者的尊崇与生存本能的驱使下,她与大将军的交际似乎总带些权谋之意…然而,无论是苏天征抑或苏妲己,那位大将军对她那份“照顾”,总是毫无索取,只有纯粹的关切。
就像楚离那样。
大将军宽厚的怀抱,让苏夏骤然不想再思索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
“未来的大修士乃不世之雄杰。”
长时间的静谧后,苏夏轻启唇齿,悄声道:“铁骨柔情,却极温润…我喜欢这感觉。”
“…”白狐一愣,半晌,毛茸茸的金尾微微摆动,微笑着说:“是吗?这很好。”
她的微笑中藏匿着复杂的深意,目光凝视苏夏的娇颜,心里有些话未被说出。
你钟情于他…
可他又是否对你有意?
如是怀着各自心事,两人穿梭夜幕,渐近燕京第三重围城。
白狐望着不远处同样接近三环的钢铁洪流,怀抱着苏夏,一边前行,一边缓缓降落,预备落于地面。
突然,苏夏疑惑的声音响起。
“等等,将军…”
乌黑长发的少女身着雪地行装,微拧眉头,盯着无垠的黑暗,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似在辨别某些事物。
“何事?” 白狐不解地问,她仍继续飞翔,已在悄然间靠近第三重围城。
“别!别往前了!”
此时苏夏看出端倪,她双眼一缩,音量瞬间升高:“将军,停下!立刻停!”
“嗯??” 白狐吓了一跳,连忙停滞于空中,迷茫询问:“怎么了?”
“将军,你看不到吗?”
苏夏目露不敢相信地望向远方夜幕。
眼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一堵墙赫然呈现。
太乙之气交织形成的巨壁从燕京三环的边缘生出,沿着弧形扩散开,隔绝内外三环于两端。
此壁垒浑然天成,近乎完美的融入了黑暗,仅苏夏近至此处,才勉强辨认出些微流动的太乙痕迹。
她不懂白狐为何未能见到这面壁垒,也困惑自己何以能察觉。
但,她明白:
恐怕已危机四伏。
此时此刻,巨大的壁垒下,燕京向外疏散的众人聚集成群,面对无形障碍无所适从。
三大集团军前锋也抵达了这面屏障,战甲停止前行,众多军官已下车,面色凝重地触碰那虚无的墙,而技术兵则持以太检测器仔细扫描墙体。
“以太浓度过高,无法运算!”
“神密程度高位! ”
“墙体太乙粒子融合时间三分三十二秒,新近生成!且还在不断增强!”
“预测第三十七集团全装备战力无法突破!”
越来越多的嘈杂回响在这第三重长街上空。
这些声音一路回荡到夜空之巅,传进楚离的耳朵。
他静静望着那位灰衣长老,长久的沉默,而后淡淡地说:
“….一个两难抉择。”
“嗯。”
苏司洛夫未看楚离,遥望屏障方向。
身后那位中世纪骑士枪支已慢慢破碎—他已支撑不住了。
“人的力量有限,一生中注定面临无尽的双重选择,无论是何种答案都可能导致无尽痛苦。”
灰袍主教冷静道:“昨天上午,智者找到我,自称源于十二年后的现实,她与你们一同来到这梦域。不过很快她察觉了历史轨迹的变故….”
“智者声称算尽天下,唯独未曾料想到你仍在世间存活。你说你是新一世代全球顶尖英灵,拥有瞬时摧毁万般的能力,因此她选择回避你,立即离开这梦域。但在离开前,智者找到我,请求实施其布局….”
“我接纳了她的央求。”
“….”
漫长的沉寂。
“他怎么知晓的?”
楚离的声音透着艰涩。
“若智者立刻离梦,如何预早整48小时便洞悉我拥有重获巅峰力量的方法?”
“为何得知我即将登临天之座的意图?”
“为何知我会选择龙族军为基石?”
这三个疑点早已超出“聪明者”的认知范围。
“此乃我所难以解答的问题。” 苏司洛夫摇头道,“我仅执行计划的人。”
“我以生命代价构造出连顶尖英灵都无法打破的哀鸿之壁。”
“当然,如果她说的是真,你全力以赴、燃烧灵魂至极的剑势必将粉碎这面哀鸿之墙。”
“但破壁之后,便再也无对抗造物会议主教之力,仅能带夏素言、苏妲己和威廉尼采离开燕京。或能全员幸存,或皆将亡于此。”
“或你可将此剑用于仇敌,然则无法再次摧毁哀鸿之壁,我生命终结之时,哀鸿化为毁灭性亚空间以太风暴。你们所有人都将迷失于亚空间,或有幸逃离,或化为碎片。”
“你面临的正是一个两难抉择。”
“破壁而出,或是摧毁强敌。”
“逃避,或是抗争。”
“这是两个结果几乎等同的选择,无论选哪一种,都将可能让你失去挚爱…当然,选择抗争,结局更为危险,亚空间风暴的危害远超主教的致命力十倍有余… 选避战,至少可逃出一二人命。”
“现在,选择罢—”
灰袍老者眼眸平静无澜,深处却满载无法言说的复杂。
—逃避? 还是抵抗?
—抗争,将意味着十倍的风险,而逃避至少能让一两人生还。
两句短短话语出,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克里姆林宫前缓缓下垂的鲜艳旗帜。
他静静目视楚离。
楚离失神地看着远处的哀鸿之壁。
时间似乎凝滞此刻。
只有片片犹如鹅羽的雪花,在夜幕中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