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她目光直视九霄之上的云端,无视灼热的日轮,面容淡漠如初升寒月,理智的光辉笼罩那无悲无喜的雪肌,如同冰雪覆盖的山颠,冷漠不可触碰。
然而,双手的交织却在不知不觉间扣合于腿上,十指交错摩挲,无声的重量仿佛承负着千钧一发的决定。
时刻在这一刹那仿佛停滞,只在那幽邃银色瞳中回旋。指尖悄然滑过的痕迹如寒泉微冽,刺痛如电光闪过脑海,在意识深处激起一丝震颤。
片刻之间,或者遥遥经年,一切尽发生在瞬息。而此刻,尼科的声音飘渺而冷静:“我所说的话语,可有聆听之余光?”
楚枫脚步略顿,侧首,目光如迷离幽光扫过面前的妮迦。
她言语间,他闻声,一袭惘然油然而起,涌上眉宇,犹如被抛至遥远星河的列车鸣响,竟于此刻止歇,静如处子,只余远处苏清韵的呼喊,宛如破晓时的曙光:
“加莱托?”
瞬间,星辰紧蹙。一一聚焦,瞳中倒映的是苏醒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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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时光已去。
加莱托从梦境归回,像历经沧海桑田,遥远的记忆深处,如母亲怀中的暖阳,无尽的黑暗里,只依稀可辨生命律动的搏音。梦中,长长的光影闪现眼前,模糊而斑驳,似那幽深隧洞,漫漫行程。轰鸣如潮,如梦似幻,跃入其中。暗处低语,若隐若现,她似乎触摸到一朵朵黑玫瑰,在无边夜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梦境太过漫长深邃,真实与虚妄,界限模糊。直到光明破茧成蝶,眼前幻象渐消散,耳畔重响起熟悉而远去的汽笛。这一次,列车载着归乡的向往,光影重燃,在漫漫旅途照进久违的暖阳。在温暖拥抱着她的怀,时间流淌,消毒水冷香与白亮的光点点,犹如梦境的回声,亦或是真实的唤醒。
迷梦渐逝,意识尚朦胧,加莱托缓缓睁开翠眸,望向苍白的天花,点滴中的清液,沿着管径徐徐渗入血脉。凉意渗透,如梦似幻。
倚着松软的羽枕,头侧微侧。未曾除下面罩,她窥见窗外的黑夜,城市的灯火在黑夜闪耀如星。楚枫守护着她的床榻边缘,沉入梦乡,掌心贴着她脉搏的位置。他在等待许久,书籍散置于旁,水瓶饮尽,空荡的座位,一抹淡金轻柔披散,似曾相识……或许是尊贵的那位将军,苏清韵留痕。
加莱托静静地看着他,指头轻拂。她的动静惊扰到楚枫的沉寂,“呵……你醒了?”
朦胧之中,他微启双眼,困倦的余味在苏醒之后消逝,忙起身握住她的腕。“不要着急,勿去触动供氧,暂时安憩,尼采诊断魂魄受扰,药液点滴、供氧设备都是治疗所必需,莫担忧恐惧……”
加莱托以雪白铠甲包裹,淡碧双瞳如清澈湖水,安静躺卧,乖巧的女儿家。带着供氧设备,脆弱却引人怜爱。如此清纯的女孩,如明媚阳光驱散阴霾,无论世事烦忧,见她一眼即心安。
楚枫见此情形,忧愁亦淡,而这孩子的笑容,犹如疗愈的力量,令心绪宁静。轻舒一口气,只见地上搁置报告书页间:
[微灵魂损伤鉴定 (加莱托)]
无奈,即使压抑情感,楚枫依旧皱眉叹息,正午时幽车乍现又消遁,在他与妮迦言谈的时间里,在苏清韵的眼皮底下,加莱托昏迷显现,魂魄损伤的结果随之呈现。幸不严重,但仍心忧疑云,怕遗留病症纠缠。
然而,尚未叹完,她的小手悄置于他手心,柔细且冰凉,加莱托如雪的肤色在其中,悄然拼出愿望,“笑”。他的视线抬起,呼吸机后,她的面颜娇嫩,凝视着她的双眸,拼出温柔的字眼:
「笑」
他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弧线,灰暗的心绪稍纵即逝。纯净之谛,实为神来之笔,治愈力不凡。
此刻,加莱托的苏醒稍减了楚枫几分苦闷,再将镜头转移至两位仙子,夜深人静,银汉迢迢。
水滴敲打着宁静,如泣似诉于女厕之内,莫名之地,未知何由,寒霜弥漫空气之间,但事情既已如此。
一席狐尾金黄,一髻秀发银黛,各自矗立两边,相对静默无言。苏清韵军装如墨,肩扛五星辉煌,狐尾低垂,色泽不再明亮,忧愁在眼眸深处。而彼端妮迦淡看人生如戏,平静的眼目之下,藏不住暗藏的情感波动。
无声对峙良久,唯有空谷回响。直至,是苏清韵率先打破了沉默,脸色晦暗如黯淡的海。
“那位漠情如水的…我提议一笔交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