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
日出于地平线上方,祖龙峰之巅的晨光照耀着璀璨霞光。金冠紫袍的帝皇站在观龙台上,俯瞰着脚下万里江山,静默深邃如古井般幽蓝的眼瞳洞察万物。
背后,碧瑶仙侍夏雪瑶垂眸静侍于旁,禀报道:“帝君,他刚被妲己护送到皇都中枢,一切出乎意料的流畅顺利。他现在恐怕已被押入镇央兵部的问法秘殿中,两名证童则在中枢安逸堂稍适歇息,耐心待审。”
夏雪瑶声音温润,语气尊敬而忠诚。“至于妲己,她在成功囚押之后已前往帝君的龙榻殿中…此时可能已然在路上了?”
“...这样么。”帝王的唇边,一丝微不可闻的涟漪荡漾。他的语气虽平淡如常,夏雪瑶却感觉到那话语中暗藏着未曾说出口的疑虑。眼前的一切进展太顺利,几乎有些出乎帝王的预料之外。
仙侍是否期待些风雨,才是顺理成章的结果?心头闪过一阵微妙的迷惑。然帝心高深莫测,她不敢多揣测,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惊异,维持臣服的神色——其实,仙侍心中的唯一希冀仅剩逃离这一场离奇纷扰。诡异,这个词,用来形容整件事情再恰当不过。无论那位元帅在驿站中微妙的踟蹰不定,或是现今帝王难以解读的淡漠态度,以及那个关乎这一切中心的神秘男子,夏雪瑶总有置身旋涡的不祥预感... 若不迅速抽身,或真的就要随那飞鸟一同步向农田之远。
尤其是回顾片刻之前,那般神秘的速度狂飙,元帅驾车载着疑虑,疾驶至王都,别离后面容肃冽如严寒。天上地下,何事发生,皆无人得悉。就连帝君,此事也不敢多言,连思也不想多及。
听闻了帝王满意的认可,夏雪瑶终于舒了口气。望着帝王矗立冥思的身姿,她没有冒昧打扰,悄然致意军礼,旋即步向阁外。可推门之际,出于对未知的渴望,仙侍又一次回首,望了望依然守在围栏的帝君。
帝君如故矗于栏旁,未曾挪移半步。因而她的眼神,更浓了几分手足无措。毕竟,她早已述说完元帅将往宝榻。依帝君宠爱元帅的习惯,哪怕未曾立即动身,也该怀喜悦之情迎待友归... 可此刻帝王的沉吟之中,似乎是在权衡更为要紧之事... 那会是什么呢?
思绪未明之时,仙侍徐步离开了阁楼,寂静再次重返了龙腾巅顶,仅余浩荡的夏日微风呼啸而过。
“既如此,东方太一道... 一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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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中枢之城,对,就是中枢之城。十二年后的今日,他又踏足这方魂牵梦萦之地。花草树木,一切都无比亲切。没错,这就是楚尘重回的地方。
不是梦,确是真真切切的现世。
但楚尘并没流露出怀念之情,神色泰然自若,目光无邪。对于这中枢之地的意味,并不在意。超逸世俗。
毫无疑问,唯一理由在于他被囚禁于战略要地的第十三深渊,距离中枢之城数千里之遥的英灵魂禁锢室内。国之重器夏清颜随后驾到。面临生死的绝路,怀念已成枉然。
铁壁般的隔离室内,楚尘独坐椅上。左腕被禁制于扶手中,微托颌颐,追忆起苏天争无话丢下后背对着他的景象。长叹,楚尘注视左指环间,默默对某白裘者送去遥远的祝福。
他曾料想,这指间的废物饰品戴在婚誓之上并非无意巧合,实是核武级的秘密,先是轰破苏天争的世界,之后再会面,指环或许会引爆二度,如同彼此对视无语间,爱意自闪。不过此时纠结已不再关键,苏天争先前曾允外援。狐之气极连礼赞都无从启口,显然打算与其共赴黄泉,同做囚中大戏。
送他至中枢之城,旋又布设天罗地网。
这里是第十三层审问厅,禁锢各国犯者之地,且是南部以太屏蔽区。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次级英魂,至此也束手束足。
审问室外,危机四伏,牢狱之内还算仁慈之地。虽然左腕以太镣铐绑缚于椅子,但此椅柔软透气的按摩神器,全程语音操作的百餐自动烹饪机,虚拟桌面连络全天监视......如可随意行动,比起家来更加舒适。
可他停留不久,即迁往祖龙殿中。或许还要陪苏夏同行,一同面对新的囚禁。
第一轮逼迫审问即将来临,仅剩半小时,第二场逼问尚有半小时。楚尘轻叹,他的自在时刻只剩最后半日了。
妲己离去之后便直奔龙榻,夏清颜非狐性张扬,谈判必要,首度质问无法逃脱,二段拷问必是她的主场。许这半个时辰,留给他回味过去平静日子。即使临近绝境,心中反宁静无波澜,浮现无奈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