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面上凝重如磐石,周身元气波动骤增,内心的波澜让他体内玄气翻涌,神魂躁动。
此时,紫菱依旧保持着静谧的姿态,玉颜含笑,秀目流转中,隐有几分别样的深意。她以淡然而动人的声音说道,“你是从瑶姬怀中取的丹砂吗?”
“……”
“触摸她如同抚摸千年温玉,触感岂非柔腻顺滑?”
“……”
“你倚在她胸口小憩,那般柔软温香扑鼻,是否曾梦到我发觉你了吗?不是的,我看你的眼光,应该只是触及了肌肤,没敢越雷池半步吧…梦境里有我的倒影,让你心绪不定么?”
“… ……”
“如此舒畅吗?”
“……”
在这一刻,青岩感到脉搏之疾如狂飙的奔雷,远超初遇妖狐传道之时。
原来--
你忆起过往了吗?一切都清晰如昔了吗?仅仅凭借微不可察的神态转变与无误推导,就能重构出几可乱真的情景?别拿那等超脱于凡尘的哲人心法来解构此等琐事啊!
但一切都无法更改,若她如此细探下去,就连那一室墨彩飞扬的画面也难保不泄露,这怎么可以?当刹住,该停了,快得刹车才行--
正在思绪流转间,青岩忽然发现,紫菱的话语已然悄然停滞了许久。
他微启双眼。
望见的却是仙子若有所思的双眸,正探寻着他:“如此吗……”
紫菱静默良久,带着思索的韵味,低语徐徐响起:
“--是因瞥见画幅的那一刻,母亲才与你轻启柔唇……正确吧?”
无声中,当这些言语落定在青岩心间,他竟感觉紫菱仿佛有窥心之秘法。
“果然啊……”
视线重归,紫菱遥观青岩眼瞳,又一次流露了深邃笑意,许久以后方才续语:“那些画作的时刻,我一直冥思着,如果某日被母亲或你一觑究竟会有何结果?也曾揣摩是否会搅扰咱们间的情分,甚而更迭心意……遥想当初,你可曾梦过相似境遇?或许你唤她名讳的婚礼夜吧?”
如此想来,果然她是拥有察言观色之技罢?凡世聪颖者的必修绝艺......
也许因为心头跃动的速度已然攀至始皇亲吻时狂野的频率,历经一拨波澜后,青岩却归于平静。他隐约察觉到此次或是最不堪设想的尽头--素言不避让如此悚然的历史,定然是计划于回想之后,挥洒轩辕剑,或者闯荡祖龙阁地下室之类...
复看她的巧笑嫣然,自始至终痴迷着始皇的主题,显见这场密谈目标昭然—是要化解心壁,因而释然一笑倾其所有......不然谁能淡漠未婚夫想轻拂亲母的尴尬,而浅吟低唱?
甚好,既为十二年后的一见钟情,平生唯一款款衷肠的机会,当尽情诉衷曲,当坦陈一切,为所失之悔懊。
管他晦暗的过去。
“嗯,当时共侍狐狸左右,确有愚行,曾唤着妲己的名讳,在她肌理之间”
青岩略歇半晌,摇头微叹,略显自我揶笑之容,“实乃此生犯过的最大谬误,即便是临行勃艮第前那次莫德雷的荒唐,都逊此色。”
“......”
瞬时紫菱略愕,目透异芒。默然片时,旋即笑容如初,柔声道:
\"那些辰光哎...是呵,我还记住,也不苛责你。妲己魅惑之力太凌厉,加之始皇诞辰,宴会直到三更方毕,离了她香肩刚过一旬,十分钟后你便于妲己榻间纠缠,脑中仍萦绕着她模样,难抑心绪泛滥亦无妨。”
“十点十分……尚铭记于心呐?”
惊愕微露,青岩望其神情,目光略带疑惑。
“……”
瞬间,紫菱微僵一下,双眼中诡异地怔忪起来。
不过,青岩未曾洞察她异彩的目光,上境英华的记忆犹如铭心刻骨,他以为是素言的伤怀所致,故心底隐隐刺痛,歉疚悄然爬上心扉。
不由自主中,他长嘘一记。
“是啦,那会你在旁边窥伺全局,一整夜,原该是最欢跃时光,妈妈寿宴之际,目睹未侣与闺蜜翻云雨时呼唤她名讳之事,叫人如何淡看这一切啊……”
的确让人淡看过不去……
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