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后遗症
作者:陈家满满   郁喻而欢最新章节     
    本来施觉若是活着,不管脾气烂成啥样,凭着祖上威名和自身能耐,总归能有一席之地,施采的路也不会那么辛苦。
    季清泠眉眼如常,淡淡道:“这位是温禾捧起来的人,和她叔比,做人好歹进步了一点。”
    起码明白,前途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它需要人脉需要经营需要等价交换。
    施采和温禾怕是当兵时候认识的,那是太容易产生革命感情的封闭环境,真是好打算。
    或许温禾比不得她妈的九曲心肠见微知着,但想要上去,有时不单单看自身能耐的,有个好爸妈有个好助力,抓住时机也能一飞冲天。
    好些看起来德不配位的人,都是如此上去的。
    施采……应当是温禾为自己精挑细选的助力之一,而喻姝……在不久的将来,若是真成了阎家女儿又顺利嫁给自己儿子,那么……
    说不得会成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最大助力。
    也不对。
    温禾要和阎靳深结婚了。
    多么明码标价的婚姻。
    她实难想象,兰斐君那么理想主义至上真爱至上的聪慧人儿,教出了如此热衷世俗功名的好女儿?
    真是人不可貌相。
    季清泠兜兜转转想了一圈,方将视线重新聚焦在施觉的信息上,诡异的是这位负责周衍桥案子的人在自杀案结清的前一天意外死亡。
    她在脑海里清晰列出了时间线。
    周衍桥八月十五自杀,案子八月二十一以自杀完结,施觉八月二十不慎掉下桥落水而死。
    太粗糙了。
    季清泠一看这描述的形容语句,就觉得哪里都不对,显然是被上头压着赶紧完事的节奏。
    喻姝…她当年做了什么?
    只是杀了周衍桥掩饰成自杀吗?
    莫非……她还把意识到这不是自杀案件的警察给解决了?这也太神乎其神了。
    周衍桥好歹有着亲戚关系,加之能随意出入其家,且彼此了解,她那时的年纪能做到不奇怪。
    一个年富力强防备心足还陌生的刑警,怎么可能下手?
    太混乱了。
    还有两年后喝农药的老太太…这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自杀的?还是又是真真假假叠加的非自杀案?
    她的神色彻底沉寂下来,睫毛微颤,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杀人犯。
    到底是太有冲击力的三个字。
    这是喻姝亲口和她承认的,理应没什么可怀疑,但她……是只杀了一个人吗?
    一个人如果用杀人这种手段解决所有遇到的问题,会不会形成极为可怕的思维定式?
    自己怎么可能放心她继续和小华在一起。
    哪天万一两人不好了,她给小华一刀咋办?季清泠想到这儿,心就不免一塞,以如今儿子对她的着迷,怕是挨了一刀还要苦苦为她遮掩……
    她脸上陡然弥漫开几分怅惘和叹息。
    喻姝啊喻姝,这就是你告诉我你是杀人犯的目的吗?就此在我心中种下一根拔不出的刺,逼迫我来把你俩强行分开吗?
    她虽然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可一旦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很容易往那个方面想。
    毕竟杀人作为一种策略,几乎是无敌的。
    一了百了,人死灯灭。
    所有痕迹所有挣扎所有情感,皆会快速落幕。
    她指尖再度移动,接下来是一些清晰度不高的现场照片,第一张就给了她无法言说的视觉冲击。
    施觉看不出具体形容的尸首边,站着个冷静麻木的年轻少女,这不是喻姝,是施采。
    她那年也跟着叔叔去赣城了?
    季清泠脑中掀起一阵风暴。
    她许多年前见过施家几人,施觉拖得老大不小都没结婚,每天沉溺于破案查案的乐趣里,故而和哥哥家两个侄女关系十分融洽。
    施采也因着这位叔叔一直吵嚷着要当警察要当兵。
    第二张照片,是那座石桥和那条溪涧。
    一座连爬都不好爬上去的石墩桥,一条连孩子都能大胆玩水的溪涧,施觉到底是怎么意外落水死的?
    正义没能照到的角落,是如此阴暗,即便隔着十余年的光阴,季清泠都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气息。
    “这都不是意外和自杀?”赵舒君看得瞠目结舌。
    和其他地界相比,燕京的司法在公平性和公开性上是整个华国之最。
    这些年因为互联网的普及和各种借助舆论的热点,总是令人有种错觉,仿佛这一个案子都会被慎重对待,小心查证。
    哪有那么多公平正义。
    查案子的刑警也好,司法人员也好,不过都是拿着份朝九晚五工资的打工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社畜。
    十多年前……
    赵舒君大胆猜测,可能那些犄角旮旯的办事人员连编制都没混上呢,不过个临时工而已。
    大家都在搭着的草台上唱着戏。
    糊弄完就回家。
    “应该不会都是自杀,也不会都是他杀。”季清泠难得感到一点棘手,事情过去那么多年。
    光凭这些被人看烂的资料想查出点什么,推导出点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唯一她肯定的是,喻姝应该知道真相。
    问题来到了她这边。
    她该阻止儿子和喻姝在一起吗?
    真是炸裂。
    为什么非得她来做恶婆婆呢,季清泠十分哀怨地想着,又觉得棒打鸳鸯不是办法,解决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可……她继续郁闷着。
    哪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
    阎仕淮吗?
    她早听说儿子把人打了个落花流水的消息,有人在她地方旁敲侧击着什么,时不时添一把火。
    人性就是这样,有笑话看的时候巴不得第一时间和你分享。
    她不吃这套,可有人最吃这套。
    比如郁家那老太太。
    一群姐妹都臭味相投,满脑子浆糊一般的念想。
    她那前婆婆,至今还幻想着有个家世富贵,出身完美,才貌双全,性情一等一好的孙媳妇待字闺中等着嫁她宝贝大孙子呢。
    这样的姑娘……有是有,比如温禾,可就算如此,最后一条性子好,她也拿不准。
    比如她自己,也只是看起来性情温和罢了。
    温禾眼下算是站稳了脚跟,而能在那个位置站住的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温婉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