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都是她的心腹,虽然一些事她们是各自为营、她并未每个人都告知,但其实也没有特意瞒着,所以这一刻,也没支开其它人。
匍匐在地,冷云这次的头磕地非常深:
“小姐,奴婢不敢。大人说过见您如见他,您就是让奴婢去死,奴婢也绝不敢有丝毫异议跟阳奉阴违,大人不问,奴婢没有擅自上报过任何关于您的事儿。”
“只有奴婢刚来的那几天,大人有问过您平时都在做什么,仅此而已。”
“奴婢没有刻意盯着您,大人也没给奴婢下过任何执行的命令。”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管奴婢最后做什么选择,至少奴婢能保证绝对不会瞒着您。”
这才明白慕连枝生气的原因跟个中由来,春苗跟夏秀都震惊不已,另一边,冷雨也俯身给她磕起了头:
“小姐,奴婢可以给冷云担保,她绝无虚言,奴婢跟她同罪。”
“奥?”
这么说来,北堂翼最多应该也只是怀疑自己,并没有特别插手干预,倒是跟他的反应对得上,没坏她的事儿就是好消息。
这两姐妹的能力跟态度,也深得她心。
不得不说,御天阁当真是御下有方。
“起来吧!都跪在地上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你们做什么?”
示意地抬了抬手,慕连枝才压低了嗓音继续问道:
“你是如何做到准确无误又不伤及无辜的?”
“奴婢从核实他的身份、准备行动之前就一直找人盯着他,提前去踩过几次点、熟悉过他的作息规律,奴婢发现他那络腮胡其实也是假的,衣服上的引蛇露连带着可能沾到皮肤上的一点更多都只是锁定目标,奴婢的竹笛可以精准控制。”
说话间,她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
“小姐怕蛇吗?”
点头,慕连枝又摇了摇头。
离远一步,冷云从竹筒里倒出一个圆坨物什放在了桌上,她掏出一个小瓶子只是在周边晃了一圈,那迷你的小金蛇就动了起来。
她扣指放在唇边,只是随意地吹了吹,那金蛇就竖起脑袋沿着桌椅边缘来回走动了几圈。
她眼神一个示意,冷雨心有灵犀一般,随手翻了一个空茶杯放在了桌上,然后,那蛇蠕动着就钻进了杯中,冷云手一收,那蛇就停在那儿不动了。
几人都看得惊奇,却也汗毛直竖。
冷云走过去,随便又吹了两下,那蛇就自己爬回了竹筒,然后就见她咬破手指往竹筒里滴了一滴血就把那装在荷包里的圆竹筒又挂回去了。
“这是我们平时训练的基本功课,只是奴婢这方面有点天赋异禀,不需要引蛇露奴婢其实也可以控制地很精准,只是这样会消耗奴婢自身的内力,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奴婢能掌控的时间越有限。”
“原来引蛇露只是个辅助……”
御天阁真是人才济济,她这是从北堂翼那儿借了两个宝贝过来啊!
“是,那蛇是我们阁里专门喂养,奴婢能借来也是走了些便利关系,小姐,这对您其实也不完全算是弊端,大人应该是默许了、也知道的。”
“但这件事奴婢并未跟任何人说过,大人让属下执行您的命令。”
“奴婢怕伤害无辜或者留下证据误了小姐的事儿,所以才用了些手段让婴孩哭闹,加上院内蝉鸣蛙叫,那人难免烦躁,就躲去了书房。”
“奴婢踩过点,那里下手最合情合理,眼睛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那蛇见血封喉,他活不了的。”
“行动前奴婢核实过身份,行动后也检查过,绝对不会有万一。”
点头,慕连枝释怀地笑了:
“你做的很好,也想地很周到!冷云,你这次救的其实是我的命,我欠你一声‘谢谢’。”
面面相觑,几人明显都惊愕了下:
“小姐?”
“小姐,王掌……他跟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要这般……除掉他?”
这其实也是冷云一直想问的,这一次,却是被夏秀问出口的,很机灵的,几人说话都适当的有所隐晦跟保留。
“他是三年前就死掉的那个人!”
“三年,他隐姓埋名在外有妻有子、逍遥快活挥金如土,一纸婚约却将我困在了这囚笼里,被欺骗、被磋磨、被埋怨、被献祭、被取血……”
“我不做个真寡妇,怎么对得起我这三年的付出?我若不是个真寡妇,他一旦归来,我这个占位的眼中钉、污点哪还有存在的必要?”
“我若没了,毓秀院里的人哪个会有好下场?”
“所以,我们得活着、得好好地活着,谁不给我们活路就让他也无路可走,一个本就死去的人再死一次又何妨?”
瞬间了然,几人都惊得眼珠子差点没当场滚出来,最后却都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沉默。
……
自从在百鸣坊偶遇后,而后接连的两天,北堂翼时不时就会想起那天的一幕。
这天,书房里正批阅着公文,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一幅山水画,明明只是一道道山水交融的曲线图,不知怎的,他脑海中却不停地幻化着那女人凹凸有致的娉婷身姿,一颦一笑,倾国倾城,举手投足,万种风情。
手里还握着笔,北堂翼却不自觉地走起了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厮的通禀声:
“大人,德福公公来访——”
“进来吧。”
北堂翼阖上公文,他起身的瞬间,皇帝的近身太监也带着一个小公公走了进来。
“见过北堂大人。”
“不敢,福公公有礼。”
德福本名“卜德福”,是内廷第一总管,也是圣上身边最信任的人,因为他姓氏的缘故,听起来略不吉利,所以,他自请避讳、去了姓氏,自称“德福”。
外人则都是称呼他为“福公公”。
北堂翼刚要跪拜接旨,却被福公公伸手拦了下:
“大人,老奴这次是来传口谕的,无需多礼。”
“七夕在即,太后意在皇宫别院举办盛宴,五品及以上官员及女眷均在受邀之列,还望大人捧场。老奴最近也是忙翻了天,若有做事不周的地方,还请大人莫怪。”
说话间,他递上了一张红色的邀请函,同时不着痕迹递过去的,还有掌心里一个金色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