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懂朝政,姜氏都听出了事态的严重性,抬手,她就从背后捅了下凌尉迟,而后,凌尉迟躬身就给北堂翼行了个大礼:
“大人明鉴,下官是战场上下来的,虽不是主场却也与索莱交过手,是有恩怨仇恨的,侯府断然不会与索莱有私下往来。”
凌尉迟虽不精通权谋算计之术、却是带过兵的,并非完全不懂,他很明白这事儿可大可小,除了本身的证据,其实更多的还是看上位者的态度。
索莱跟新罗不相上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国,而且,国与国之间的交往本来就存在互相渗透、互有眼线的情况,是叛国还是暗桩,全看怎么定性。
对赤炎而言,这两国都是小喽啰,却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又不能完全不顾,其实就是苍蝇一样的存在,不咬人但有时候会膈应人。
所以,只要他们只哇乱叫,能和平共处,赤炎也甚少大动干戈。
大略一个思量,凌尉迟就觉得这件事于朝堂的意义大于事件本身、甚至大于两国关系都说不定,而朝堂的事儿,谁能有北堂翼有左右权?
“大人——”
抱拳,凌尉迟身体又弯了几分,他刚想求放过,门外近乎同时传来了脚步声跟另一道通禀的男声:
“大人。”
是影风。
“进来。”
扫了凌尉迟一眼,北堂翼直接在纱幔外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拿了桌上一个茶杯把玩了下,他就自家一般、悠闲地倒了杯水:
“尉迟大人最好保佑本阁的人没搜到什么,否则……”
逗弄爪下的老鼠一般,点到即止,北堂翼轻晃着茶杯嗅了下:
茉莉花茶?
一般般~
此时,影风也走了进来,不知道是被提醒过还是怕看到不该看的,从进门,他的眼皮就没敢抬,视线更恨不得直接粘到地上去:
“大人。”
抱拳,影风刚要回禀搜查的结果,凌尉迟突然横迈了一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还大嗓门的直接盖过了他:
“北堂大人开恩啊!”
“北堂大人,侯府上下几十条性命全攥在您手中了,不管您看谁的面子、求您务必网开一面,下官愿意对天发誓,侯府与索莱、新罗以及其它任何国家绝对都没有任何关系。”
“求北堂大人明鉴。”
生怕“影风”说出不该说的、这件事就彻底没了转机,接连磕了几个头,凌尉迟急地不行:
“万事好商量,北堂大人,求你帮帮忙。”
见状,老夫人跟姜氏也慌了手脚,不知道该跪还是不该跪,看了纱幔后几次,两人也跟着点头哈腰:
“北堂大人,求、求你放侯府一马,吾等定铭记大恩,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是,是……”
透过纱幔看着这一幕,虽然看不清几人脸上的表情,但只看姿态、听声音,慕连枝都有种报复的快感。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群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
第一次见北堂翼公干,不得不说这男人摆起谱来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够唬人也贼帅。
视线不自觉地转落到那抹缓缓起身、单身负在身后的暗藏身姿之上,刹那间,慕连枝竟有些看呆了。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邪佞又带着点飘忽的男声再度响了起来:
“发誓?来世?”
冷笑了声,北堂翼抬手翻看了下自己细白修长的指腹:
“本大人这双手不知道染了多少血、亡了多少魂,有没有来世本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本阁从不信这些。”
“今生事还是今生了吧!”
“尉迟大人,不知你们打算拿什么来谢本大人或者封本阁的口?”
阴鸷的视线来回逡巡了一圈,北堂翼也没让凌尉迟起来,只是眸底的冷意更甚:
“尉迟大人,不算利息,欠本阁的十万两你还没还呢。”
“鲁菜馆连小厮、掌柜带管事的,本阁今天可是拿了不下五十人,其中不知道多少与侯府有牵连?又会交代出多少与侯府有牵连的?”
“一个人一千两银子的赎金不为过吧?”
“对了,尉迟大人,听说你有个女儿长得甚美,及笄了吗?含苞待放的时候呢。”
北堂翼几句话一出,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老夫人跟姜氏脸色骤变,几个踉跄吓得差点没瘫到地上,最后勉强扶着桌角站住了,地上,凌尉迟也是半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大、大人……”
他这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想要菲儿吧?
不止凌尉迟是这么想的,老夫人跟姜氏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己宝贝疼到大的女儿、马上还要与辅国公府议亲了,姜氏怎么忍心把女儿推出去给人糟蹋。
原本还以为北堂翼对慕连枝有特殊想法,这一刻,他们都认定北堂翼之所以会在毓秀院可能是碰巧、可能是熟人打发时间、可能是故意暗示羞辱,唯独没有可能是为了慕连枝。
凌乱的思绪过后,姜氏无意识地已经喊出了声:
“不行,我不同意!”
姜氏失控的声音很大,反应过来,她不免就有些后怕,大着胆子又补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人,只是,那个……我女儿还小、不懂事,怕是伺候不了大人,而且,她清清白白的,还、还要嫁人的。”
“呵,夫人的意思是本大人只配残花败柳?”
冷笑了声,北堂翼也未置可否,而是越过地上的凌尉迟直接看向了影风:
“搜完了吗?可有搜到什么?”
“回大人,除了脚下的院子已经全都搜查过了,没有搜到可疑人员,但找到几本疑似与鲁菜坊有关的账本,另外,掌柜口中的管事王文、管家陈柴确定是侯府的人,大房一个姨娘与嫌疑画像近似,还有一些可疑书信未能一一核验,请大人明示是否要全部带走详查。”
影风的话音一落,凌尉迟惊得直接抓住了北堂翼的衣摆:
“北堂大人开恩,内人不是要拒绝您也没有侮辱您的意思,实在是臣、臣女……”
凌尉迟半天没憋出个理由,老夫人随即接过了话却压低了嗓音:
“大人,凡事好商量,两女共事一夫、尤其还隔辈难免不妥,大人丰神俊朗,想必不缺也不会差一个女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北堂翼心里刚感慨了句,纱幔后一道怯怯的女声也飘了出来: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