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的几场雨连着雪,落叶纷飞,蛙熊冬蛰,年关将近,整个世界突然像是都慢了下来,一派肃静祥和。
天一冷,慕连枝每日也懒洋洋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全在被窝里窝着。
这天,例行公事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回来,踢了鞋子,她又窝回了榻上,毛毯里放了暖水袋,被子一盖,习惯性地,她就拿了本画册来看。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字体她认地还是有点吃力,看图,她就毫无压力了。
尤其这个时代的有色小书,画的还蛮有趣的,就是不太适合白日看,而这些画缠缠绵绵爱情的,解闷还不错,论浪漫,古人丝毫不输现代,反而更显纯粹。
塞了颗糖果进嘴巴,慕连枝随手翻着,习惯性地又问了问府里府外的近况。
“你是说赝品的事儿之后,表妹跟凌菲儿一次都没再回来过?”
临近年关了,正是各府走动频繁的时候了,这倒是有点稀奇了。
才被她坑了一次就不来了,这花硕蕾怕是记恨上了,想来这人心眼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小。
“嗯,府里这个月真是少有的平静,各院都是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从没见这么和谐,可能也是老夫人两次中风发作后一直好好坏坏的、又临近年关,各院都收敛了吧,毕竟大冷天的,谁会想去折腾侍疾?”
春苗整理着绣线,夏秀绣着荷包,也分神地抬了下头:
“也可能是因为大小姐新婚、大少爷又刚入了翰林院,小姐,今年说不定我们能安安静静过个好年。”
以前越是过年过节,小姐越是沉默,大房跟老夫人一家子不管是琐事缠身还是热热闹闹,她都一个人形单影只还难于幸免。
今年明显不太一样了,还没到年关,他们院里的地窖年货都快备满了,而且,现在的她似乎也不排斥过节了。
对望了一眼,两个丫鬟眸底的欣喜与欣慰都显而易见。
“嗯,凌羽瑶呢?可有什么消息?”
那件事也过去有段日子了,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吧?
慕连枝一抬头,春苗先是摇了摇头,而后才道:
“之前还传出了些流言蜚语、闹得沸沸扬扬的,最近还真没动静了,好像真没见桑府的人再来过,姑小姐没回来过,外面也没传出休妻或者不和的风声。”
“奥?无风不起浪,这姑爷还挺能忍的。”
桑府还挺聪明的,冷处理的确是最好的方式,这样什么都不变,反而让那些流言真假难辨了。
不过,既然发生了,她不信桑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她一个没有实质关系的外人侯府都忍不了,而今易地而处,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侯府桑府最后要如何抉择。
“春苗,临近年关,府里出入的人你跟冷云最近多留意着点,还有桑姨娘那边……”
她跟凌羽瑶本就关系匪浅,之前闭门不出,估摸着肯定是怀上、胎也快坐稳了,姜氏现在不动手,无外乎顾忌儿女前程、老太太身体,过了这个年就差不多了,而到时候桑夕都要显怀了。
桑家跟大房有地斗。
“小姐放心。”
透过一边的小窗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枯树白雪,慕连枝也禁不住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
她来这个世界竟然也小半年了。
她恍了个神的功夫,冷云提着炭捅进来了:
“小姐,要帮你煮个苹果吗?”
外间烧着炭炉,除了取暖就是烧水温着水,这里的冬日并不算难熬。
慕连枝想起了儿时在乡下老家住的那几年,幼儿园里老师也给他们这样煮过苹果,冬日教室里还会煮醋熏屋,孩子们休息的时候就吃苹果唱歌。
现代她过过苦日子,也经历过时代的飞速发展,很快乐。
而今回想起来,还像是做梦一样。
都说科学研究的尽头是玄学,不知道她来到这个时代是不是也有科技发展的原因,不过,老祖宗的很多传统跟习俗真是源远流长。
换了个姿势,她点了下头:
“好。”
书还没翻上两页,她就见冷云已经洗了手到了跟前。
“有事?”
“小姐,姑小姐跟姑老爷回来送年礼了,去了老夫人屋子;大小姐也回来了,不过是一个人,我远远看着像是瘦了不少,去了世安院,似乎过得不太好。”
“奥?”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两人竟又赶着一天回来了。
“小姐,您要去看看吗?”
直身,慕连枝脚都挪下来了,很快,她又缩了回去:
“算了,不去了,没人来通知就权当不知道。”
省得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又拿她撒气,累得慌~
……
晚上的时候,慕连枝就听说凌羽瑶两口子被留下来过夜了,还是凌尉迟负责招待的,之前那件事怎么按下、处理的不知道,面上所有人倒有志一同、全当没发生过一般,谈笑依旧。
至于凌菲儿,听说除了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就一直在姜氏屋里闷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这些慕连枝还都是听手下的丫鬟说的,这天就没人来请过她,她倒也清净。
是夜,泡了个热水澡,她就早早上了床。
天冷了又临近年关,北堂翼忙她也懒得动,两人便约定三天见一次,有事就随机应变,时间长了两人也不必特意交代,彼此都会互相迁就。
自从下雪开始,慕连枝六天跑一次都是勤的,这天不是约会的日子,她更不待考虑的。
扒着个毛绒抱枕,感受着周边温暖的气息,她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地,慕连枝隐约似乎听到了些窸窣的响动。
正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就感觉身上一沉,吓得她一个激灵,抬腿她刚要踹,一道熟悉的男声耳畔先传来:
“是我,枝枝~”
“混蛋,混蛋!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
幽暗中,忿忿捶打着,慕连枝在他手臂上狠掐了两下,刚刚差一点她就尖叫出声了,这男人怎么大晚上钻她床上了来了?
啊啊啊——
心里嚎叫着,她还不敢大动作,神魂都还没归位,男人的手又不老实地钻进了衣服里,一慌,她才惊觉他今晚有些不太对劲,身体也烫地厉害: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