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穿越者的身份,这个秘密木晨曦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拿到永居之后,生活日渐步入正轨,敏敏自己编造的‘厦门裔怡保人’这个善意的谎言说了一遍又一遍,她自己也已没有了隔阂感。
但是木头心细,她这次生病,他在心里也盘算了很多,敏敏可能没感染过covid-19,那个世界不见得有这病毒。
别人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寻常病例,但他得记着这个事情,而且现在的情况下,敏敏的血象报告已经排除了细菌感染,所以木晨曦对待此事很是谨慎,所以才会向医生提出住院的要求。
没有使用抗生素的指征,即使住院也仅仅是挂盐水,输一点解热镇痛的药,只是因为在医院输液,药可能重一些,痛苦很快消失,体温很快降下来,她安详地睡着了。
“行吧,”木晨曦一边看着敏敏,一边对小满说,“谢谢你了半仙。”
“你不要总是万事不求人,”小满说,“有边界感是好事,跟我们太有边界感就生分了。”
“我知道。”
小满莞尔,“木总,加油,感冒而已,过两天敏敏大神就满血复活了。”
木晨曦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说,“借你吉言了。”
“我一会儿给于冉打个电话,”小满说,“这两天你就好好照顾敏敏大神,发行的事情我去弄,你也不能让我这个监事长显得没事干吧?”
“那就这样安排。”
小满临走时又问,“木木镇有没有需要我帮你写的?”
木晨曦想了想说,“要不你和九一起看看文案吧?九的文笔比我好,让他润色一下。”
“行,我回去就跟他说,拜拜。”
“拜拜。”
小满走了,木晨曦回到陪护床边上坐着,帮病床上已经睡着的敏敏掖了一下被子。
她的左手耷拉在外面,手背上插着输液针,输液架上的药,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木晨曦心想,但愿一切平安。
护士过来查了一圈房之后离开了,虽然医院病房清冷,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一阵倦意袭来,木晨曦也睡着了。
他没有想到敏敏在这个昏昏沉沉状态里经历了一些什么。
到晚上的时候,解热镇痛的药起了很大作用,她气色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很多,喝下去一整碗加盐加糖的白粥,还喝了一点稀释过的牛奶,吃了几片咸菜。
“这就对了,”木晨曦笑着说,“越是没胃口,越是要吃,尤其是盐、糖、还有碳水。”
敏敏也笑了笑,有些吃力地把没有插留置针的左手抬起来,木晨曦赶紧凑了过去,她那苍白的手就在他的脸上摩挲了很久。
“我感觉好多了,”她问,“是不是退烧了?”
“我用耳温枪给你打一打。”
“你什么时候买的耳温枪?”
“你睡着的时候我去孕婴店买的。”木晨曦说完,果然掏出一把耳温枪,塞进她的耳朵按了一下,显示器上是黄色背景,说明体温不是很高——三十八度五。
“三十八度。”他说,“你要不要看电影,或者别的什么?”
她想了想说,“那天我听了一首歌,但是不知道歌名。”
即使病成这样,她还是张口轻轻唱道,“当天边的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病中的歌声还是那样柔和。
她停了下来,“后面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就不要想了,我去找两部喜剧给你看吧?《虎口脱险》怎么样?笑死个人。”
“不……”她摇了摇头,“你会不会唱这歌?你把后面唱给我听听。”
木晨曦有点纠结,但看到她苍白的嘴唇和祈求似的眼神,最后忍着纠结点了点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歌太忧愁。”
“我还是想听,木头老公,我再起个头。”
木晨曦按住她的嘴并且妥协道,“你别起头了,我唱。”
因为是在病房里,他只好把脑袋埋在她耳朵边,以很轻的声音吟唱。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听不见风中的叹息。谁知道爱是什么?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用尽一生的时间,竟学不会遗忘……”
他停了下来,敏敏却说,“好听,你继续啊。”
“如今我们已天各一方,生活得像周围人一样,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但愿你被温柔对待。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他慢慢唱完,忐忑地望向她,发现她脸上是一副满足的神态,他的心里这才放松下来。
敏敏问,“这是电影的主题曲,是不是?”
木晨曦回答,“是的。”
“那我就看这个了。”她从枕头边上把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
木晨曦看看时间,刚刚晚八点过一点,想着她今天已经睡了一天,看完这个也差不多十点来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替她找了出来。
敏敏有时候很平静,有时候又很情绪化……
木晨曦虽然很担心她的情绪波动,但其实不给她看也没用,她又不是没长手,连《时时刻刻》她都能自己找来看,还别说这个。
一段舒缓的卡农之后,孙艺珍年轻时候的神颜出现在屏幕中。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河上横跨着一道大彩虹,那时妈妈告诉我,彩虹是进入天堂的门,人死后便通过那扇门进入天堂。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妈妈去国外旅行了,我希望妈妈再嫁,但她不这么想……】
木晨曦陪着她沉在剧情里,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她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睡了吧。”
“好。”
虽然她没有片中女主的遭遇,但她却能共情,联姻与自由,就像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
议员的女儿不能喜欢乡下来的穷小子,才华横溢的作曲家也始终与方家未来的小天后保持着距离。
清澈的心灵本可以超越阶级,但现实中的门第总是把人分化,把人隔离,把大写的人变成小写的人。
敏敏其实心里很不平静,闭着眼睛捏着木头的手,想假装睡着,脑海里的思绪却慢慢变得奔逸,慢慢变得混乱了。
连轴转了好几天的木晨曦此时也累到了极限。
病房熄灯了,他躺在陪护床上,也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时分,不知道是几点,他忽然惊醒,一阵不安袭来,他猛然坐起,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
他赶紧翻找了一阵,手机就在她的枕头边上放着。
她的鞋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