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蛊和根会在同一时间成活,天性使然,从没有过二者分离还能相安无事的例子。”
颜辞还在拱,百里闻一把给她捞了起来:“殿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她这样子一看就是思想开了小差。
指不定都飘到了蛮荒地区,用臆想去观看那些莫须有的美人。
“你说你说,本宫在听。”颜辞板正的坐好,近看远看都像个色彩鲜艳的粽子。
百里闻忍着给她薅出来的冲动,听话就行,至于什么状态……随她吧。
“我怀疑,奚挽玉体内的龙蛊培育并不完全,而且他此时被送到你身边,可能也是一个圈套。”
根蛊分离十年,怎么就偏偏在最后关头出来了。
百里闻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过,被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送到东宫。
他不信就有这样的巧合,更别提是上天垂怜。
像颜辞这种身后遍地都是尸骨的刽子手,老天不降道雷给她劈死就已经很不错了,垂怜那是不可能的。
“那阿闻觉得,他会是母后培养的人,还是旁的一个什么支流?”
百里闻絮絮叨叨像是和尚念经,颜辞成功的被他给带起困意。
她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含混着去问。
“目前看来,他不像是皇后出手的作品。”
百里闻叹息一声:“好消息是,有他在,殿下血脉里头的根种会暂时停止生长,至于对面有什么阴谋,只能一点点去查。”
他说完这句话后,肩上一沉,身边没有传来什么回应。
低头一看,颜辞已经睡着了。
她恬静的靠上他的肩膀,呼吸均匀。
百里闻哑然,探上她的脉搏。
微弱,但平稳。
“牵扯已经开始了……”
他克制的用指腹去划过她的脸,并没有去刻意改变坐姿。
刚才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
情根种和龙蛊,属于是一对双生情蛊。
龙蛊只有和根发生交合,才能停止躁动。
根也唯有如此,才能安稳沉眠。
她这样疲乏,是因为根蛊彼此发现了存在,但没有得到及时的滋补,才会产生的现象。
只是……
龙蛊和根的位置如今完全对调,他不清楚其中是否会有不好的事态。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一切都是好的吧。
……
东宫别苑,子未央不知在热浪中辗转了几回,终于在出了一身虚汗之后,身子一轻,灵魂得以安稳。
太医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床上的人也同时悠悠转醒。
刚醒来的视线还不是太清晰,子未央见床前站了个中年男人,应激的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往前刺去。
“郡主!”
太医被吓了一大跳,怎么个事儿啊,没听说过合欢药会让人变得疯癫的说?
“……常太医?”
子未央认出了眼前人,手中陡然脱力,簪子掉到了地上。
“郡主好眼力,正是下官。”
常太医呵呵一笑,有那么点子不太聪明的感觉:“太子命下官来为郡主解毒,您现在可再感受一下,看看有没有哪里不适。”
毒……
子未央想起来了,她被莫泉寒下了合欢的药物,是颜辞出手相助。
她举起胳膊,上面鲜红的守宫砂色彩痕迹不减。
子未央说不上来的有些失落,自己中药时定然是衣冠不整的,不该露的肯定也露出来大半。
这种场景下,她都能忍住不碰她吗……
“郡主。”
“常福郡主?”
常太医见她恍神,接连喊了好几嗓子,才把子未央的魂给喊回来。
她不自在放下手臂,眼一闭一睁,郡主威仪尽显:“劳烦常太医亲自跑一趟了,只是今日这事儿,可还有旁人知晓?”
“郡主放心,太子传话的时候只说是她身体不适,并未多言郡主的消息。”
常太医何其精明,用不着子未央明示,就能知晓她要表达的意思。
他是自觉,但给了福利和没给的,还是后者有风险保障。
子未央不喜奢华,带出来值钱的东西,也就只有那根簪子。
她将其捡起,递给了常太医:“这根簪子虽不值几个钱,但算是本郡主对常太医的一番言谢,还望太医收下。”
簪子精雕细刻,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
就是稍微有些瑕疵,在不久前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郡主,使不得!”
常太医不是什么视钱财于无物的君子,就是这簪子有点晦气,拿到手里总感觉脖子上面冷冷的。
“无妨,这是本郡主的心意,常太医莫要推脱。”
子未央不知晓中年人的心思,强硬的将簪子给了他。
“如此,下官便多谢郡主好意了。”常太医拿着簪子只觉烫手,熟练的塞到衣物夹层中,方才好受一点。
眼不见为净,古人诚不欺我!
“常太医贵为太医院首席,有些话该不该说,应该不用本郡主再教你一遍了吧?”
子未央是燕未唯一的郡主,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将会是皇后。
她不能出现岔子。
“请郡主放心,下官今日来东宫只是给太子诊断玉体,从来没有见到过郡主。”
常太医擦擦汗,心道皇族人就是心眼子多,来之前太子的人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回去之前还得再被叮嘱一通。
一个两个的都信不过他,搞得好像他老常是个大嘴巴,有事没事都要去散播点谣言。
“有常太医的话,本郡主就放心了。”
子未央最大程度的表露出信任,之后也没什么事,常太医等了一会儿后见她不再开口,主动请辞离去。
小网子早前吩咐过,常太医只有等子未央醒了之后才能离开。
是以他前脚一出门,东宫的下人后脚就端了几盘子物料进来。
甚至是还有体格健壮的女子搬了个木桶,里面盛满了装有花瓣的浴水。
“你们这是做什么?”
子未央拘谨的缩在床头,一双纤细的秀眉死死绞在一起。
“殿下交代了,郡主受到晦气污染,让奴婢们等您醒来后,好生伺候您沐浴,去一去脏东西。”
为首的婢女不卑不亢,能在东宫活下来并且从事的,早就被颜辞喜怒无常的脾性给训的乖顺。
莫说子未央只是个郡主,就算是皇上来了,她们都不带有个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