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的虫子操控不了载体的意志,就开始更加猖狂的啃食血肉。
停住的血又开始稀稀拉拉的顺着唇边淌下,因为先前要喂食的缘故,颜辞拉下了衣襟。
这会儿属于小疯子的血往外流出,聚集在她的锁骨处,漾满了那凹陷的上窝处,再度往下滑落。
“咳!”
奚挽玉疼极了,他猛的喷出一股热流,唇上全是刺目而又鲜艳的红。
颜辞托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瞳孔里仍是一片失焦的蒙灰,秀长的眉因为疼痛微微皱起,在他精雕细琢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悲哀愁肠,惹人怜惜的意味。
男人揪住她两侧衣衫,像是找寻到了某种安慰,也像是在无声的质问,她为何冷眼旁观。
颜辞捧住他的脸看了会儿,突然有些不高兴。
她应该是喜欢这种美人惨淡的模样,但不该生出不悦。
“颜辞……”
“唔——”
奚挽玉不知她又想干什么,搁在她身边的手收紧,显然是疼痛又加剧了一个高度。
“本宫在。”
颜辞应着,替他抹去唇边异色。
“不疼。”
她哄着。
算是哄吧,应该算的。
她压下他的后脑,伤口处的血被逼出:“喝吧,喝了,就不疼了。”
奚挽玉被迫埋首在她颈肩,不知想的什么,久久不动。
“挽玉应当知晓,本宫的血来之不易。”
“不喝的话,会浪费。”
记起奚挽玉在乎她的态度,颜辞又后补了一句:“阿玉乖,听话。”
她的语气说不上来有多好,小疯子在她怀里颤着,连带着她一起悸动起来。
想杀人。
心情不好。
最终那一声“阿玉”,提醒了犹豫的人。
露在青丝外面的耳根悄然爬上粉红,奚挽玉含住伤口,顺服的吞咽。
等到流出来的液体没了,他又将她先前浪费的那些血,一并舔了干净。
蛊虫终于完全臣服,瘫软安眠在筋脉中。
奚挽玉一瞬虚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颜辞扶着他,贡献出自己的腿,让他枕在自己的膝上。
“颜辞。”
奚挽玉喊她。
“先睡一觉,有什么想说的,醒来再和本宫交流。”
颜辞知道他很累,疼成这样,怎会轻松。
“你陪我。”
“颜辞。”
“你别走。”
奚挽玉扣住她的手,一连三句,一句声音比一句小。
他很困了,很累很累。
眼睛疲倦的要睁不开,但还是强行撑起半边缝隙,徒劳的用他黑色的视线“盯”住她的方向。
“本宫不走,睡吧。”
颜辞覆盖上他的眼,自然的拍在他的侧臂。
奚挽玉将握着她的那条胳膊抱住,本能使然,扣上她的命脉。
“不准骗我……”
不然他就杀了她。
嘟囔在最后没了声音,他呼吸均匀,已然熟睡。
颜辞木然着脸。
小疯子虽然没说出来,但她能猜到。
杀她?
把她杀了,他上哪儿去找比她更快更有效的药人?
啧。
……
奚挽玉这一睡,就睡到了丑时。
再醒来时,四周景色漆黑,浓的像墨。
头颈枕着的触感不对,显然不再是颜辞的腿,而是规矩方正的瓷枕。
睡前的记忆回笼,他还没来得及对不守信用的人生气,就感觉自己躺在被子里的状态有些不对。
动手一摸……
果然,没穿衣衫。
粘连的黏糊腥臭的血消失,干爽舒适。
奚挽玉不是傻子,他当然想的明白,是谁能趁他睡着了的时候,把他全身上下洗了个透,并且还不给他选衣服。
“醒了?”早些时候,颜辞猜他会睡上很久,就吩咐下人打了水来,把他擦了个干净。
自己也被沾的乱糟糟,顺便一道洗了。
“本宫还以为挽玉最少要睡到明日,结果是本宫小看了你的精力。”
“不是说好了不走的?”
奚挽玉紧了紧被子,听到她来,他是高兴的。
但他记着她答应他的事儿,没有守约。
“本宫没走,本宫只是去沐浴了。”
喑哑夹杂在水声里,奚挽玉一下子就瞪大了看不见的眸子。
“你……”
她是在他边上洗的?
“本宫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挽玉不让本宫乱跑,本宫就只能委屈一点,顺着你的心意,在寝殿内沐浴。”
颜辞一手搭在浴桶边缘,一边直直望向床边。
中间并未设立屏风,金无风检查过,小疯子的视力并未恢复。
不过就算恢复了,也没关系。
他俩之间,什么地方没看过。
“不知羞!”
奚挽玉讷讷,脸上蒸腾的热气几乎要将他活生生的烤干。
他是那个意思吗,他只是单纯的,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让她离开而已!
“本宫要知羞做什么,那东西能吃么。”
木桶中的水渐冷,颜辞哗啦一声站起,跨过浴桶拿过衣服,边披上边往床边走。
她的体温被水热起,不再像个冻人的冰块。
几乎是颜辞一靠过来,奚挽玉就探了条手臂出来,摸索着向她伸过。
“殿下未点灯吗?”
他其实对毒发失明这件事习以为常,但不知怎么,就想故意装上一装。
“嗯,本宫没令人掌灯。”颜辞吻上他的左眼,一触即离。
“为何?”
这回答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难道她不应该是惊慌失措,问他身体如何,再去请个医师来,抱着他哄吗?
身体一轻,颜辞将他裹着被子抱起:“因为本宫今天不想给挽玉穿衣,要是掌灯的话,本宫怕你害羞。”
她堂而皇之的扯谎,仅凭去听,根本听不出来虚假。
奚挽玉安静一瞬。
随后,笑意粲然。
他明白的。
她是怕他会因为失明而难过,所以才故意铺垫了这么多。
“殿下为什么不想给我穿衣呀?”
奚挽玉猜到了缘由,却故意问道。
“因为挽玉不穿衣服更好看。”颜辞不假思索。
奚挽玉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感动瞬间消失。
她总是能让人哑口无言。
“这还是本宫在给挽玉擦身时发现的,所以为了让本宫玩的更满意,本宫决定这几天都不掌灯了。”
颜辞顺着他的头发,像是在撸一只大型宠物,声音淡淡。
“殿下的兴致,真是奇怪。”
奚挽玉任由她捋毛,哭笑不得。
诚然他晓得她是在哄他,就是这个办法吧,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