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喑哑的嗓音里带起浓烈的不满。
两人双双侧目,艳红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颇有微词。
颜疏影一顿,小家伙回来了,他不怎么能继续打下去。
刚要撤离,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扯住往前一推。
“咳!”
奚挽玉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身体软软的往下倒去。
一阵寒风刮过,颜辞赶在他接触地面之前,把人揽到了怀里。
“殿下……”
奚挽玉柔弱不堪,虚虚靠在她的身上,又呛了几口血来。
他微蹙起眉,面色苍白如纸:“王爷趁您不在,他想杀了奴……”
颜疏影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他俩打了这么长时间,基本算是势均力敌。
死绿茶对自己还挺狠,拽着他的手就朝身体上招呼,也不怕给自己玩死了。
“皇叔,你是不是应该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颜辞擦掉他唇边血迹,危险的眯起眼眸。
颜疏影笑了。
人在极度生气的时候,确实能够笑得出来。
奚挽玉有没有用力,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小阿辞的眼光果真别具一格,燕未那么多环肥燕瘦的不要,偏偏挑中了这么个养茶的。”
颜疏影这都已经算不上是暗示了,根本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诉她,奚挽玉是个绿茶。
颜辞听懂了。
她异常欠揍的侧身,当街啄了小疯子一口。
“皇叔知道的,本宫平时就乐意去喝点茶。”
颜辞不仅没有接受他的批判,反而还甚是骄傲,告诉他自己就喜欢茶里茶气的。
颜疏影实在无法评论。
“殿下!殿下!!”
“不好了!!!”
长垣,一个专程于跑腿的倒霉孩子。
从打架的地方急急忙忙赶到赵片府上,得知人不在,又赶紧再匆匆忙忙的赶回来。
他嗓门大,特别是气沉丹田的时候,整条街都能听见他的叫喊。
这一下,憋屈到现在的颜疏影,终于有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他学着颜辞平常嫌弃他的样儿,斜着眼,用余光要看不要的扫视长垣。
“小阿辞,你手底下的这位,可是喉咙里面吞了个铜锣?本王的耳朵都要被他给吵坏了。”
无故被扣上一顶帽子的长垣:“?”
他好像被人针对了。
但是他好他娘该死的没有证据。
“皇叔本来身体就不好,就是聋了,也不见得有多新奇。”
颜辞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她耿耿于怀颜疏影“玷污”了她的小疯子,寻思着要不要先给洗洗。
长垣有了自家主子撑腰,身子板儿都挺拔了不少。
就是。
嗓门大怪他吗?
那只能怪一字并肩王他自个儿耳朵不行,不健壮!
颜疏影找回场子失败。
扇子在手中转了两圈,凝固的笑意又舒展开来:“小阿辞,你好不好奇,本王在你离去期间,跟你的这位小宠物,说了点什么?”
长垣偷偷摸摸的瞪了一眼颜疏影。
老东西,他就见不得殿下过得好!
奚挽玉靠在颜辞肩上,握住那只搁在自己腰间的手,不自觉用力。
他是担心的。
虽然他知晓她不会被轻易教唆,但他怕她会因此再做出什么事儿来。
颜辞感觉有人在掐自己。
她低头一看,小疯子捏着她,指尖上都泛着白。
颜疏影没得到她的回应,也不失望,反而笑容更加明艳了几分。
“本王告诉他,小阿辞,也是御龙阁的人。”
“奚公子听后异常生气,打算和本王一起,将你这坏事做尽的东西,铲除于世间。”
“殿下,您别听他胡说!”
颜辞本人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长垣就给跳出来了。
颜疏影奇了怪,他记得,小家伙养的人都很沉稳。
怎么近两个月,一个两个都变得跳脱起来。
颜疏影不知道,东宫最近,除了百里闻和子未央两个类别外,其他的人,全都为了主子的恋爱而勇于贡献。
好不容易主子开了点窍,有了点人样。
这要是一朝打回解放前,他们真的是会哭死的,好吗?
颜辞松开了两人相互握住的手。
奚挽玉心底一沉,手也慢慢垂了下去:她……
“皇叔,你是不是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
衣衫艳丽的人化作一道鲜红的残影,带着比奚挽玉要强上几倍不止的掌风刮去。
颜疏影极速向后退却,饶是他反应快速,脸上仍是被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
饱满的血珠子自伤口里掉落,晕染了他的犀颅玉颊。
颀长的身体撞到树上,积雪坠落,树干陡裂。
“王爷!”
张岸惊惧,刚赶了几步尚未靠前,掐住颜疏影脖子的颜辞,便悠悠侧过了脸来。
他又顿住,背后爬起一道寒栗。
这样的表情,他曾很多次在颜辞身上看过。
每一次,都会死上很多人。
他不敢贸然行动,生怕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造成主子的丧命。
“……”
颜疏影被掐住,手中的折扇也掉了下去。
他嗤笑,低头俯视着比他小了许多岁的晚辈:“小东西,长大了啊。”
都能将他一招制服了。
颜辞沉默着收紧力道,颜疏影脸上涨红。
他不仅没害怕,反而感慨:“依稀记得当年,莫说要近本王的身,连府上生火的杂役,你都敌不过。”
“现在,倒是能用本王教你的功夫,来杀本王。”
喉间因为阻碍,他说话时声音嘶哑,呼吸困难。
托他的福,颜辞又想到了自己当年像只蚂蚁那样的弱小光景。
可能是受虐倾向发作,她轻了点力道,赶在颜疏影真的咽气前,松开了手。
“皇叔不是说,要请本宫去府上看梅花么,怎么反而搞了这样一出戏。”
她收起癫狂本色,退开了点距离。
颜疏影摸摸被掐红的脖子,肌肤上已然留下几道青紫。
他弯腰捡起折扇,展开,扇掉自己身上的散雪:“小阿辞难道不觉得,这雪地里落下的点点血红,很像枝头绽放到荼靡的梅花吗?”
他不养花,只会去创造花。
花是有生命的。
而他,痛恨生命。
“是挺像的。”颜辞接住一滴自他脸上滑下来的血珠,反手落在血中。
那红色被白吸收,一刹那两色相衬,极具相冲。
突兀,但又格外互相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