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哲上辈子是搞计算机的。
博士卡了足足六年,到死都没毕业。
啊,当然,本科硕士博士加起来的这十几年,所学的知识放在星际时代依旧显得不够用。
知识储备不足,培养的超强学习能力却不是虚的。
穆哲一晚上没睡,在把光脑翻了个底朝天,确保没有内置监视功能后,熬夜研究了家用机器虫和外置监视器的使用方法。
并在第二天早上,前往医院途中,颇不要脸的找雌父讨钱。
虫族分为雄虫、雌虫和亚雌。
雌虫精神力和体格强健,担负了社会上超八成的劳动以及超九五成的军事活动。
亚雌精神力微不可察却又对信息素敏感,自我修复能力低,通常工作于花店、种植园等需要细腻操作的场所,拿取的薪资较雌虫稍显薄弱。
这就导致,亚雌结婚后通常会被雄虫圈养在家中,而雌虫却要在承担家庭责任的同时外出工作,赚取星币供给一大家子的花销。
姜存是军雌,每月的收入不低,却无法覆盖巨额的家庭花销。
穆安晴对此极其不满时常打骂,又岂会给他预留星币。
此时被穆哲伸手要钱,脸色瞬间白了两个度。
“阁下,三万星币够吗?我的社会积分可以兑换星币。”,飞行器角落忽然传出低哑的声音。
穆哲歪着脑袋看去。
操纵台后方席地坐着个雌虫,左脸上猩红的鞭痕一直蔓延到衣襟里,腿骨不知是折了还是怎么,瘫软蜷缩着。
这虫眉眼和姜存有六成像,只是更清冷些,眸子里渗着倔强的不甘。
“穆瑾。”,姜存表情严肃,“你的社会积分应该攒起来去参军。”
穆哲没仔细听他们争论的内容。
满脑子都在想,穆珂的鞭子为什么会砸到穆瑾一个已外出工作的雌虫脸上。
难不成是他昨天在餐桌上挑拨穆珂和穆安晴的那几句话导致的?姜存难得回来一趟,穆安晴必然要喊他去伺候。穆珂就特意把在外工作的穆瑾喊回来,责打了一顿?
“鞭梢上垂着方钻,是穆珂吗?”,穆哲喉头发紧,盯着穆瑾脸上方形的印记,“他因为什么打你?”
穆瑾没想到一向冷漠的弟弟会如此警觉的询问,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迟疑就是答案。
穆哲心里翻涌起一股无名烈火,烧的他喉头心口烫的刺痛难忍,烦躁的一脚踹向椅子腿。
没曾想,他踢的时候收了力,声响并不大,姜存噗通一声跪下去的动静却像是要把地板砸个洞,“阁下,穆瑾下午要回学院工作,还请您手下留情。”
这话里的意思。
原主脾气爆起来,曾经对亲哥哥动过手?
“飞行器里没有惩戒室,待回家后我任您处置,饶过穆瑾好吗?”,姜存说着求饶的话,却明显不抱希望,手臂把穆瑾死死护在身后。
好家伙,这意思是原主连亲妈都打?
穆哲眼前阵阵发白,心累的跌坐回椅子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摆摆手示意算了。
三个虫,就这么一坐两跪的到达医院。
这期间,穆哲昧着良心,很不是东西的用穆瑾攒着用来参军的社会积分换了九千星币,去二手网站采购了六个极其落后的小型监控器和一个内存盘。
雄虫的身体检查不收费。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
穆哲果断选择全套体检,甚至有让医生把他脑子剖开看看装的是不是浆糊的冲动。
姜存和穆瑾再三表示军雌的愈合能力强大,普通鞭伤用不了三天就能完全愈合,被打裂的腿骨也会在十天之内痊愈,无需涂抹药物。
穆哲还是指着手背上一条连皮都没破的白印,让医生开了治疗外伤的药膏,和一盒强效恢复药剂。
“阁下……”,穆瑾攥着药膏,眼里写满不信任,“雌虫不得私自疗伤。”
“哥哥放心。”,穆哲拍了拍他紧绷的脊背,怕微笑起到反效果,冷着脸严肃承诺,“我不会告状,你尽快擦药,下午还要工作。”
说罢,捏着血液检测的单子和刚快递到手的内存盘往二楼体检室走去。
穆瑾与姜存对视,默了几瞬没忍住,“雌父,我现在也觉得穆哲是被穆珂虐待了,脑子都给打傻了。”
“或许吧。”,姜存担心的看着穆哲远去的背影。
“他二次分化快要到了,穆珂阁下似乎想阻碍他提升等级,按理说,s级雌虫和c级雄虫的幼崽,一次分化不顺利跌落至d级,二次分化后也一定会提升至c级的。”
“怪我察觉的太晚,穆瑾,你有合适的高等级雌虫推荐吗?必须暗中给穆哲阁下安排一位引导虫。”
穆哲捏着检查单往体检室,一路三百米不到被问候了七次。
亚雌护士对雄虫单独来抽血感到极其震惊,多次委婉询问他是不是受到了苛待,否则为什么连陪同虫都没有。
“多谢关心。”,穆哲按照指示躺进医疗舱。
他只是不想一抬眼就看见两只吓得瑟瑟发抖的鹌鹑,才强硬要求姜存原地等待,“请问血液检测报告什么时候能收到?”
明天穆安晴不一定会允许他外出。
亚雌护士见多了蛮横的雄虫,多数都是又胖又凶,面前的雄虫虽然胖嘟嘟的,但难得一遇的温顺,没有因为要抽血发火打砸医疗器具,甚至还会说谢谢和请!
“会有点痛,阁下忍耐片刻,抽血化验后检查报告立刻就会发送至医生光脑上。”
面对医疗舱,穆哲就是个乡巴佬。
闻言紧张兮兮的抿紧了唇,眼睛滴溜溜转着试图看清哪里会探出针头抽血。
可事实是,躺进去不足一分钟,连被蚊子咬的痛感都没有,亚雌护士已经满脸笑意像鼓励幼稚园小娃娃一般招呼他起身。
“钟医生的办公室在三楼,我带阁下过去。”
穆哲满脑袋雾水的跟着他走,没在手腕和脖子等裸露的部位摸出针孔,心道难不成是戳的头皮取血?他昨天甚至没有洗头,不用消毒的吗?
正疑惑着,见楼梯口的长凳下方蜷缩着一个雌虫,后颈的虫纹浅淡的几乎无法显现,是长期没有得到精神力安抚的表现。
“喂。”,穆哲快步上前,伸手轻推了两下,他还不知道这自甘堕落去爬床的雌虫叫什么名字,“医院里不许随地大小睡。”
宋唯昨天在雨里跪了一整晚,自二次分化后就没有得到安抚的精神力彻底崩溃,四肢和头脑的刺痛激的他连呼吸都带着浓郁的血气,昏沉中睁眼,视线所及一片灰暗,竟连来者是雌虫还是雄虫都无法分辨。
“阁下……”,弟弟还在出租屋等着他投喂,他不想得罪雄虫伤上加伤,不管是谁,先求饶总不会出错,“请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