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的和尚们手持棍棒,守在各殿前,士兵们看着殿内的悲悯的佛像,也有些怵得心慌,不敢上前。
萧淮没法,只能前来汇报。
“主子,那些和尚阻挠。”
公仪熙眯了眯眼。
“阻拦的,一并砸了,生死不复。”
萧淮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但看着主子冰冷的面庞,唇瓣嚅嗫两下,最后还是去吩咐了。
宁东的士兵们有些发怵,但留下来的越兵却持着长戟,狞笑着砸了上去。
和尚们手中的棍子一起一落,将欲上前的士兵挑了下去。
公仪熙看着这副光景,脸色越发的冷了。
“杀无赦!”
见士兵们脸上仍然有怵意,公仪熙声音更冷了。
“若找不出密道,便提头来见!”
士兵们在公仪熙的命令下,身家性命的驱使下,最终咬咬牙,提着长戟冲了上去。
“杀啊——”
“主持!”
慧安急忙进来。
“主持,宁东军……”
玄机和尚垂眸道了声“阿弥陀佛”。
“让他们砸,不必阻拦。”
“主持!”慧安眼中露出悲愤,“师兄弟们愿意以身相挡!”
“慧安。”玄机和尚的声音平静。
“巳山下有十万兵马,护国寺八百僧众。”
“让他们砸吧,找不到,自然便离开了。”
慧安:“可是!”
若交出密道,就能护下护国寺八百僧众。
玄机和尚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看着他道:“慧安,护国寺为何叫护国寺。”
慧安愣住,喃喃开口,“护国……护国,护国寺。”
玄机和尚微点了下头。
“你既明白了,便下去吧。”
“晟国不灭,护国寺不倒。”
佛塔倒,金身裂。
鲜血淋在裂开的佛像上,仿若佛像自身在流血。
砸佛像的士兵们,哪怕是越兵,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怵了起来。
护国寺的僧人们,念着经文,对着裂开的佛像跪拜。
“出佛身血。”五逆罪之一。
“下无间地狱。”
有士兵砸着砸着,忽然一声尖叫,跪了下来,嘴巴里不停地念着,“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装若疯魔。
其他士兵见状,看着满地坠下的佛手断臂,害怕地连连后退。
公仪熙负手而立。
“找到护国寺通道者,封五品鹰扬将军,赏黄金万两。”
这话一落,本还连连后退的士兵,眼中露出狂热。
对高官厚禄和金银财宝的渴望,战胜了他们对于神佛的敬仰。
士兵们开始了疯狂的打杂,更有甚者,开始去抓寺里的和尚,逼他们说出密道所在。
客堂的帘子被掀开,公仪熙却并未进入,而是对着内的玄机和尚道。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看国师大人,倒是心狠得很啊。”
玄机和尚并未作答,闭着眼睛念经。
公仪熙冷笑一声。
“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当初晟平公主和南宫慎数千兵马,在巳山凭空消失,又出现在了巳山之南,而巳山上,便只有护国寺这一座古刹,要说与其无关,他是绝不相信的。
他带兵围了京城,但若巳山上有联结衡西的密道,那么后患无穷。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再发生。
京城外。
杜虔带了五千精兵,去城门前叫阵,要晟平军出来打一架。
越兵口中尽是轻蔑之语,叫头阵的士兵嗓音洪亮,口吐芬芳,让守城的士兵们气愤不已。
“你越爷爷到此,晟平小儿还不出来一战!”
“我方出五千兵马,让你们随便出,不敢出来应战的是孙子!”
“晟平皆是一群鼠辈!”
“……”
越兵在城前轮番叫阵了一个时辰,期间不乏几千士兵同时哄笑。
笑声传到城墙之上,令守城的晟平军盔甲下的拳头握紧,可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不得出城迎敌,哪怕再怒也只能像龟孙一样忍下来,任对方嘲弄。
百里绮得到消息,来到城墙上时,城下叫阵的士兵,正在数百哄笑。
“不愧是认女人做王的晟平军,都是娘们!孬种!”
“陛下!”纪达沉声道:“若不出兵应战,恐会削弱我方士气!”
“不如由老臣带领五千精兵,出城应战!”
百里绮抬手,止住了他。
“拿弓来。”
城墙上的弓都是重弓,不比她自己的精工,她看向林寄。
“搭把手。”
林寄笑着将弓搭在城墙上。
“陛下许久没有拉弓了。”
“是啊。”百里绮感叹,“都快忘了京北原那段日以继夜练弓的日子了。”
她扶着弓,搭上利箭,箭头没有对向军前叫阵的几百名士兵,而是对准了叫阵士兵后,坐在战马上,一身黑色盔甲的将领。
对方与城门有些距离,但好在手里的弓是重弓,射程也远。
百里绮对准对方后,冷笑了声。
“擒贼先擒王。”
说罢,利箭在空中发出破空的嘶鸣声,越军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他们的将军从马上坠了下来。
战马受惊,高高扬蹄,军中乱成一片,城前叫阵的士兵,也惊慌地连忙举起了剑,胡乱挥动着,以防暗箭。
百里绮这一箭,令城楼上的士兵们欢呼。
“陛下!”
“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绮哼笑了声。
她让人去做了喇叭状的扩音筒来,然后让一个嗓音大的士兵,在城墙上向越军挑衅。
“有本事攻进来啊!”
“攻不进来吧!哟哟哟,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攻不进来吧!”
“攻进来啊~”
“攻进来啊~”
士兵一开始说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说着,觉得心胸都通畅起来了,越说越有劲。
城墙上驻守的士兵们,嘴角憋着,想笑又不敢笑。
百里绮开口:“都给朕笑!”
“就是要笑话他们!攻不进来!”
论阴阳怪气,她倒要看看谁比得过她。
城墙下的叫阵兵,已经退回了五千士兵中。
士兵们围在一起,警惕地护着中间的将军。
杜虔一边肩膀被射穿,脸色狰狞,脸上满是疼出来的大汗。
他一手将穿肩的箭折断,眼睛穿过层层士兵向京城城楼上看去,他隐约能够看到上面身着黑黄相间衣袍的人,也听到了那些士兵喊的“陛下万万岁”,知道了射他这一箭的人是谁。
但如今,也只能咬牙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