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翌躬身又说道:“夏姑娘,她已在大厅里等候殿下……不知殿下可否……”
“陈伯,您就叫她到春风亭这吧。本王不宜前往。”冷离辰边收棋子边说道。
“是。”陈有翌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他的步伐稳健而迅速,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不一会儿,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橙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了春风亭前。她身姿婀娜,步履轻盈,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她的眼神清澈明亮,透着一股聪慧和坚毅,既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又不失江湖儿女的豪爽侠义之气。
冷离辰放下手中的棋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她走去。
“师妹,别来无恙。”冷离辰轻声说道。
夏寻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多谢师兄挂念。”
“此次, 你前去季渊国办事,可还顺利?”冷离辰微微抬手,示意夏寻桃坐下,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声音沉稳而有力,犹如深山中的古钟,庄严而肃穆。
“一切都顺利,只是师兄,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本不该这般多嘴多问的,可若不问,我这心里又实在憋得慌。”夏寻桃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注意到桌子上的棋局,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双眉轻蹙,似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何事?但说无妨。”冷离辰也缓缓坐了下来,手中轻轻摩挲着那枚黑棋,目光平静地看向夏寻桃,神色泰然自若,仿佛世间之事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是我在季渊国时,听闻师兄与那身为废材的叶灵依有些谣言流传。那些传言说得绘声绘色,有说你们私下频繁会面,还有说师兄对她格外关照。我本是不信的,可传得有鼻子有眼,让我心中难免有些疑惑和担忧。”夏寻桃紧紧盯着冷离辰,神色中满是紧张与关切,声音微微颤抖,“所以,忍不住想问个明白,还望师兄莫要怪罪。”心里的紧张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颗心仿佛悬在了半空。
“就这个?没事由那些人传。不过也有一半真的。”冷离辰神色依旧淡定,语气依旧平静如水,仿佛此事于他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事,“有些接触确有发生,但并非如传言那般不堪。”
“啊?竟然有一半是真的?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寻桃满脸惊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急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莫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来。”冷离辰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夏寻桃稍安勿躁。
“数月之前,我曾因些许私事前往季渊国。在那里,偶然结识了叶灵依。我不得不承认,此女颇为独特,其性情时而活泼灵动,宛如春日里绽放的繁花,令人心生欢喜;时而温婉沉静,恰似秋夜中皎洁的明月,叫人陶醉其中。
故而,我也曾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对她格外关照。每见其欢笑,我心中亦如暖阳照耀,温暖而明亮;每见其忧愁,我便心生怜惜,欲为其排忧解难。怎料,这竟被好事之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冷离辰并未道出与凌冷冷的关系,亦未提及在季渊国相处时所发生的诸般事宜,仅仅是提到凌冷冷,他的语气和眼神之中便满是温柔,仿佛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夏寻桃敏锐地注意到了冷离辰的语气变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失落。曾经,她满怀深情地向冷离辰告白,然而却惨遭拒绝。如今看到冷离辰对凌冷冷如此特别,怎能不让她心生酸楚?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师兄,那在你心中,叶灵依究竟是怎样的特别存在?竟能让你如此挂怀。”
冷离辰微微一怔,似是从思绪中被拉回,沉默片刻后说道:“她于我而言,如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未被留意之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能触动我心。”
夏寻桃紧咬嘴唇,努力抑制着内心的痛苦,继续问道:“师兄,你当时真不知道她是高舒泽的侧妃?”
冷离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起初,我确实不知。待知晓时,已情难自禁。但这又如何?我对她的心意,不会因世俗身份而改。”
夏寻桃的眼中泛起泪光,声音略带颤抖:“师兄,那我在你心中,又算什么?曾经我的告白,你那般决绝拒绝,难道我就如此不堪?”
冷离辰看着夏寻桃,神色平静而直接:“寻桃,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对你,仅存同门情谊,无关男女情爱。并非你不好,只是我心已定,无法回应你。”
夏寻桃娇躯轻颤,倔强地别过头去,贝齿紧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将刚刚在眼眶中打转、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忍了回去。那盈盈的泪光在她眼眶中闪烁,却被她的坚强意志牢牢锁住。
冷离辰望着她这般模样,他微微叹了口气,再次补充道:“寻桃,早在多年以前,我就已经郑重地告知过你,我的心中确实早已有了归属之人。而那个人,正是阿凌。如今,阿凌已然和那个高舒泽解除了婚姻关系,然而他们之间的纠葛却并非那般简单。他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小妾、下人折磨、羞辱着她。阿凌在这段婚姻中备受折磨,内心痛苦不堪。我也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顾虑与束缚了。”
夏寻桃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犹如被重锤猛击,满心的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胸腔内澎湃。她眉头紧蹙,美眸中满是哀怨与不甘,声音颤抖且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师兄,可是,当年你亲口说过,你喜欢的是那个与你自幼一同长大、有着深厚青梅竹马情谊的女孩。虽说我从未有幸见过你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女子。但是,为什么会是叶灵依她……她呢?”
冷离辰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山川河流,望向那遥远而又苍茫的远方,神色坚定而又充满深情地说道:“寻桃,你有所不知。阿凌便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那个人。自我年少时初次在心底萌生出那份特别的情感起,至今我已经苦苦寻觅了她十几个春秋。在这悠悠漫长的岁月长河之中,我从未有过哪怕一刻忘却她的音容笑貌。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如同深深镌刻在我灵魂深处的印记,永远无法磨灭。无论经历了多少狂风骤雨的洗礼,无论踏过了多少崎岖坎坷、荆棘丛生的艰难路途,我对她的这份深情厚意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消减与动摇。”
夏寻桃心中无比清楚,冷离辰此次给出的答案与当年所说的那些话依旧毫无二致。然而,她始终无法理解,冷离辰的身边向来未曾有过任何女子的身影。除了那位曾经被他亲手送上他父皇床榻的未婚妻,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女人与他有过情感上的纠葛。
她满心困惑,眉头紧锁,不断在心中揣测,为何冷离辰能如此坚决地拒绝自己,明明他的身边几乎从未有过任何女子能靠近他、走进他的内心世界。那唯一与他有过关联的未婚妻,最终也落得那般悲惨的结局。夏寻桃想不通,究竟是怎样的情感力量在驱使着冷离辰,让他能如此决然地坚守自己的心,不为任何人所动。
“还是师兄自己的事,寻桃也不好说什么,是寻桃越界了。”夏寻桃低下头,神色黯然地说道。她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她能够干涉的,即使心中有疑问和担忧,但她也只能选择尊重冷离辰的决定。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过了一会儿,冷离辰打破了沉默:“寻桃,你这也累了,再过一个月,学院就要开始招生弟子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在旁边帮忙。你先回将军府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吧。”他轻轻地拍了拍夏寻桃的肩膀,表示关心和鼓励。
夏寻桃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她知道冷离辰对她的信任和依赖,也明白这次招生对于学院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她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道:“好的,师兄,我会回去好好准备的。希望我们的学院能够招收到更多优秀的弟子。”说完,她站起身来,向冷离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冷离辰伫立原地,面容冷峻如霜,双眸犹如寒潭般冰冷,目不转睛地望着夏寻桃那渐行渐远的落寞背影。他的神情毫无波澜,心中亦是坚定如铁。诚然,他对夏寻桃从未有过男女之间的情爱之意,那炽热的情感从未在他心底为夏寻桃点燃。
奈何他的心中,自始至终只装着凌冷冷一人。凌冷冷的身影如同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印记,挥之不去。此刻,他在心中默默低语:“希望你也找到自己的那份幸福。我不能放弃冷冷。”他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坚决与执着。
于冷离辰而言,凌冷冷便是他此生的唯一挚爱,是他在这纷繁世间坚守的信念。无论前方道路如何崎岖,无论遭遇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决然不会放弃对凌冷冷的深情。而夏寻桃,尽管有着满腔的热忱与深情,却终究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时光匆匆,已然过去了四天。在季渊国的六王府中,高舒泽神色阴沉地高坐在书房内,目光凌厉地盯着面前的血刃,怒声喝道:“怎么?叶灵依还是不肯回到本王身边?本王已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考虑,难道她当真如此决绝?”
血刃垂首而立,面对高舒泽的质问,他沉默不语,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舒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一拍书桌,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今晚就让她死!本王得不到的,他冷离辰也休想得到!本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就休怪本王心狠手辣!”说罢,高舒泽狠狠地瞪了血刃一眼,示意他今晚动手。
血刃微微躬身,领命而去。书房内,高舒泽余怒未消,来回踱步,心中的愤恨难以平息。
江瑶光轻缓地推开门,款步走了进去,微微欠身行礼后说道:“殿下,妾身听闻您又为那废材之事动怒?这又是何苦呢?妾身深知您对那叶灵依一片真心,为她操碎了心,可她却如此不识好歹,实在是令人气恼。”
高舒泽抬眸看向江瑶光,原本阴沉恼怒的神色瞬间温柔了许多,起身迎上前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瑶光,你来了。叶灵依那个不知好歹的女子,究竟是何居心?本王已然给了她充裕的时间去思考权衡,对她也可谓是仁至义尽。本王对她关怀备至,为她费尽心思,可她却丝毫不领情。她却偏偏要选择冷傲国的三皇子,那位自小就被封为宁王的冷离辰,冷傲国的国力比季渊国更大更强,虽那冷离辰也是尊贵的皇子。
可本王究竟哪里比不上他?论才情,本王亦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冷离辰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论相貌,本王自认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冷离辰怎及本王半分。冷离辰究竟有何魅力,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对本王的一片深情视而不见?本王实在是想不明白。”
江瑶光轻轻靠在高舒泽怀中,柔声安慰道:“殿下莫要为此等女子太过伤神,她不识殿下的好,是她有眼无珠。殿下如此优秀,或许这叶灵依只是被一时的表象所迷惑,迟早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殿下您宽心些,莫要气坏了身子。”
高舒泽紧紧拥着江瑶光,长叹一声道:“唉,也只有你能这般懂我、安慰我。只是这叶灵依之事,着实让本王心中烦闷不堪。”
江瑶光最初得知高舒泽对凌冷冷表现出特别的关注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遏制的愤怒,简直气得半死。她原本以为,高舒泽这回是真的深深地喜欢上了凌冷冷,这一认知令她妒火中烧,夜不能寐。
江瑶光是个容貌出众的女子,眉如远黛,眼似秋波,肌肤胜雪,身姿婀娜。但她的美丽中又带着几分凌厉与精明,那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出她内心的骄傲与倔强。
她的性格复杂多面,既有女子的温柔细腻,又有着不输男子的果断决绝。在面对感情问题时,她敏感且多疑,容易被情绪左右。
江瑶光与高舒泽曾经的确相爱过,那些甜蜜的过往还历历在目。然而,经过几日的冷静思考和仔细分析,江瑶光逐渐平复了内心的波澜。以她对高舒泽多年来的深刻了解,她深知高舒泽向来是个情感复杂深沉之人,不会轻易为一个女子倾心。
细细回想起来,江瑶光恍然发觉,凌冷冷的屡次反抗才是令高舒泽如此执着的关键所在。她的反抗犹如一把锐利的剑,刺破了高舒泽一贯的掌控,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那不容挑战的权威。这种反抗,在高舒泽眼中,并非是凌冷冷的个性使然,而是对他权威的挑衅。于是,高舒泽内心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掌控欲,他誓要让凌冷冷屈服于自己的威严之下,以此来证明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不可撼动的地位。
江瑶光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暗自冷笑。她也明白,自己不能在高舒泽面前表露出对他的不满,她必须继续维持着那温柔顺从的表象,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保住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