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脸色沉重,点了点头。
“行,本殿下知道了。”
在一行将士的护送下,九皇子连夜离开了西北。
临走时,他掀开马车帘子,看到身后城池沙烟滚滚,黑云压城,不用想也知道是一片人间炼狱。
还好,他马上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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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西北城内。
穿着匈奴战服的“匈奴士兵”和西北军凑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载歌载舞不亦乐乎。
“老王,咱们兄弟多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要不你跟我换换衣服呗?”
被叫老王的士兵捂紧了自己身上的西北军服,瞪了他一眼。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自己点背抽签抽出来当匈奴人,能怪得了谁?”
“行吧。”那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上头在搞什么,先是让我们去种地,现在又让我们扮演匈奴人,跟自己人打仗,听说如今家书都寄不出去了,只要沦陷了的城池,连只蚊子都不能进出,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啊?”
老王眼神洞若观火,意有所指。
“我看这天,是要变了。”
“要变?怎么变?”
“总归不会变得更差,这些天,你可有看到有一个百姓受伤?”
“那倒是没有,镇北将军下令,不准拿百姓的一针一线,违者按军法处置。”
老王笑眯眯地喝了口酒,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喝醉了。
“所以啊,一个心中有百姓的人想变天,只能变得更好,不会变得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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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在逃亡途中日夜兼程,他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
“不用那么着急吧,后面已经没有了追兵,咱们稍微休息下也可以吧。”
负责护送他的将士不苟言笑:“殿下,边关危机重重,咱们时间紧,任务重,您身为督军,早一天到京城,西北就多一分希望啊。”
大小姐给他的任务就是尽快将九皇子送到京城,还要休息,想屁吃呢。
九皇子:……
行吧,都把他架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什么呢。
“……行,赶路吧。”
经历一路颠簸流离,九皇子终于进了京。
到了宫门口,下马车刚站在平稳的地面,九皇子双腿一个脱力,直直跪了下来。
来接他的太监见此一幕,连忙上去搀扶。
“哎哟殿下,要跪下请罪也得去大殿上请罪啊,您赶紧地,跟奴才过来吧。”
九皇子被引到大殿上,此时还未散朝,诸位大臣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九皇子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砰——”
一个茶杯直直地朝九皇子脑门砸过来,茶杯四分五裂,九皇子的额头也瞬间鲜血淋漓。
九皇子被砸的头晕眼花,不敢相信一直对自己宽容的父皇居然会生这么大的气。
“父皇,不过是丢了三座城池,只要上官将军回去,也是可以拿回来吧……”
楚帝闻言,更是怒不可遏。
“哪里才三座城池?现在整个西北都是匈奴的了!”
西北可以说是一天丢一城,五十万大军被匈奴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楚国将近一半的国土就这么没了。
“什么!?”
九皇子大惊,这些天他一直在赶路,完全没有收到消息啊。
楚帝气得胸口连连起伏,“若不是你这个蠢货自作主张要去挑衅匈奴人,何至于开战让我楚国损失如此惨重!”
在自己真切的利益受损面前,楚帝曾经对九皇子的宠爱不过都是空中楼阁,比流沙还要脆弱。
九皇子飞速思索,想到临走时瑾泞的交代,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上官啸身上。
“西北一直以来都是上官将军的管辖范围,儿臣相信,只要上官将军重新带兵出征,应该很快就会将那些匈奴人打回去的……”
九皇子这个亲历者回京,让西北沦陷的消息变得更加真实可信。
由他推举的上官啸,也得到了大臣们的一致认可。
“镇北将军究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子,之前让她去西北本就不妥,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上官将军亲自坐镇才行啊。”
“前线报上来的伤亡惨重,若再不支援,只怕匈奴人很快就会到京城了啊。”
“臣请求,让上官将军领兵前往,平定战乱。”
“臣附议……”
“……”
这件事说到底是九皇子惹出来的,在他们眼中,瑾泞终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年纪又轻,谁也不能太过苛责,几乎将她忘了个干净。
大臣们纷纷请求,让上官啸带兵前往。
楚帝脸色难看,好不容易让上官啸留在京城,这才没多少日子,他不光没把西北军收回来,还要再搭进去新的兵权。
“上官将军身体欠佳,不适宜长途跋涉,朝中可还有人愿意领兵前往,平定战乱啊?”
“这……”
众人都犹豫起来,匈奴人来势汹汹,连五十万大军都阻挡不住,他们哪里敢接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在众人犹豫不决之时,又有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上。
“报——”
“松阳城沦陷,匈奴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烧杀淫掠,无恶不作,松阳城已经被屠城了!”
大臣们震惊,速度竟然这么快!
距离上一座城池沦陷还不到一天啊。
这匈奴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匈奴人,岁月静好,三三两两手拉着手去逛新开通的互市。
看着之前从没看见过的新鲜玩意,眼睛都在放光。
“这些首饰真好看,太精美了。”
“什么,粮食只要十文钱一斤?这也太便宜了吧!”
“这棉花质量太好了,这个冬天不用发愁了。”
“上苍保佑,单于殚精竭虑,为我们争取了这么多好处,是咱们的福气啊。”
“是啊,有了互市,咱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
“阿嚏——”
匈奴单于呼延金突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怏怏摸了摸鼻子。
“是哪个小人在背后念叨本单于……”
回想那天出现在自己寝宫的陌生女子,匈奴单于还心有戚戚,他还以为是来刺杀自己的刺客。
结果她是来跟自己谈生意的,开通互市,匈奴保证五年内不起战事。
临走时,那女子还说要借他的名声一用。
呼延金挠挠脑袋。
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