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的嗓音很有磁性，可听着总像不大有精神。
    表情郑重又死板地说：
    “我什么都没做，不能收你的钱。”
    陈路道：
    “兄弟仗义出……脚，非常够意思，这怎么算什么都没做？”
    宋哲这人性格很规矩认真。
    自己觉得不值得的事就是不值得。
    本想再推脱，可萧云淡淡道：
    “收着吧。”
    她的话有种无形的魄力，宋哲明明在俯视她，反而有种仰望高峰的错觉。
    不敢违逆，只好作罢。
    红绫见他头发长得都蒙面了，看不清相貌，好奇地低头打量。
    宋哲见状躲闪，反叫红绫更加好奇。
    围着两米多的大高个没完没了地巡视。
    宋哲不喜欢这种眼神，轻呼道：
    “别看我。”
    红绫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
    “为何不敢让人看？”
    “我丑。”
    宋哲一向认为自己缺乏普遍观念认可的那种好看，也常被说成怪物，久而久之，心里也认定容貌不佳。
    红绫看他鼻如悬胆，双颊周正，怎么也不该是个丑男人。
    用法术吹了口气，从下方扬起他的头发。
    遮住双目的刘海轻轻飘起一个小小的幅度。
    虽不能叫陈路和萧云看清，却将那脸全部展现在红绫面前。
    而红绫忘了自己带着面纱，小唇轻吐，轻纱随之飞走，精致灵秀的美丽面容正好落入宋哲眼底。
    一男一女在那一刻，互相看到了对方的真容。
    又互相沉默。
    瞳孔震颤。
    好似被彼此的容颜注入心火，激起惊涛骇浪。
    痴痴一瞬，胜过千言万语，匆匆时光。
    陈路和萧云没发现其中的不妥，觉得红绫有点多事，出言制止。
    “差不多得了，跟狗仔队似的，逮着点东西就想挖。”
    萧云问：“何为狗仔队？”
    “额……简单说就是专门挖人隐私，暗中行事的江湖耳目，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围在那些成名的人物身边打转，就想抓点蛛丝马迹，惊天大料出来娱乐大众，吸引眼球。”
    “也不能说坏，毕竟那些人物并非尽是善类，也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挖出来，让百姓对其知人知心。”
    “但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这种窥人隐秘的暗目长舌。”
    萧云会意地点点头，总能在陈路这儿学到许多新词汇。
    心里琢磨。
    江湖上的情报组织岂不都叫狗仔队了。
    听上去比什么阁，什么门，什么派有趣多了。
    但凡组织门派总爱附庸风雅，实际上做的事也没漂亮到哪儿去。
    他们没注意到红绫正无声无息地捡回面纱，遮住红扑扑的脸。
    看宋哲没多大波澜，把这事就此揭过，道：
    “我要是问你这胳膊怎么回事，兄弟应该不会说吧。”
    宋哲缄默不语，陈路笑笑。
    “这些钱你就收着吧，反正不是我的，你就当帮个忙，帮我带路。”
    “带路？你要去哪里？”
    陈路挠挠头，“找……那个叫，碧游山庄的地方，我听说在这里就能接受延揽，成为客卿，小弟去碰碰运气。”
    宋哲心里嘀咕，他身边有这么强的女人，是打算吃她的软饭吗？
    虽然没表情，可陈路读的出来，道：
    “你那什么眼神？你那眼神好像是说我身边有这么强的女人，是不是打算吃她的软饭？”
    “……”
    宋哲动了动嘴。
    “是，我是这么想的……”
    这人高大凶悍，性格怪实诚的。
    陈路眼睛微眯，不忿地鼻孔哼哼。
    “我这是……”
    他没说出口，萧云和红绫加上宋哲都看着他。
    陈路本想说自己要凭真本事杀穿黑道。
    被几人眼神审判，还真虚了几分。
    再说师姐这种奇怪的个性，要是说错话。
    会不会又生气？
    他只得认命地耸耸肩。
    “好吧，就是吃软饭……我认了……”
    红绫捂嘴偷笑，陈路打量萧云，看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
    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心里更掂量不清。
    干脆不看她，眼不见为净。
    自然也看不到萧云面纱下微微翘动的嘴角。
    陈路道：“你方不方便带路？”
    “可以是可以。”宋哲有些犹豫，“但有件事……”
    “何事？”
    宋哲低着头，嘴巴蠕动。
    可陈路听不清。
    “你说啥？”
    “你能不能……”
    还是听不清。
    “能不能啥？大点声。”
    宋哲吸口气，“我……我想小解，能帮我一下吗？”
    陈路瞪大眼睛，脑袋向后仰了仰，呼吸停了一拍。
    宋哲的脸淡淡臊红。
    本来不想麻烦别人的，可太爷新给他做的裤子做窄了，不仅没有达到方便的目的还加了层难度。
    陈路跟着红脸，咬唇想死。
    本意向两女求救，可萧云说：
    “看什么？师姐是女人。”
    陈路给了自己一掌，然后错杂地扬起下巴示意换个地方。
    “谢了……道友。”
    “得了，我叫陈路。”
    “在下宋哲。”
    “你腰带怎么这么紧？”
    “家里人手艺太扎实。”
    “行了吧，放水。”
    “你看着，别乱摸，要不然会……”
    “谁摸了？我有数，不看也行，快放水。”
    “不行的，你看。”
    “我看什么我看？”
    “你手！手！”
    “我手怎么了？我靠！！！别滋我手上！”
    萧云和红绫把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
    场面陷入将近十秒的死寂。
    后来，宋哲略带轻松，又稍显尴尬地走出。
    陈路阴着脸，手里拿着自制的肥皂，满手的泡泡。
    走到附近的水池清洗。
    两女正要说话，陈路马上投来一个世界最凶的恶脸，咬牙切齿道：
    “敢笑我我就咬舌自尽！！！”
    萧云和红绫连忙闭嘴，把酝酿的情绪死死忍住。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极阴煞气带来的命数。
    他老碰上这种囧事。
    看得人既好笑又心疼。
    红绫追上萧云快乐的眉眼，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追寻陈路了。
    他就是有这种魅力，甚至能撼动这座本是世界最冷的冰山。
    让以前从来不笑的萧云。
    每次动容，都像开了一世界的花。
    ……
    后来通过短暂相处，陈路发现，宋哲这人不爱说话。
    个性实在认真。
    看着粗犷，其实心思细腻敏感。
    陈路不明白，这样一个人，去哪里都好，何必委屈自己在黑市里蹉跎。
    没准平常还受不少欺负。
    但各有隐私，宋哲不说他便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