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千行沉默半晌,旋即轻叹一声。
“我有多少时间?”
“最多十天。”
驻足片刻,曹千行没有再多说一句,静静排着队。
柳三元这个身份,即使不在军中使用,在城里,还是用得到的。
就算萧万平此举能揪出军中密谍,但城里头,还有一个。
那可是北梁密谍在燕云的头子。
轮到曹千行,进去半晌,而后拿了一副药,低头走出医馆,没去看萧万平一眼。
下一个看病的,便是萧万平了。
他坐了下来,见坐诊大夫,鹤发童颜,竟隐有仙人之感。
心中颇觉诧异。
“有什么不舒服的?”那大夫眉眼垂低,淡淡问了一句。
“胸闷。”
来都来了,萧万平随口掐了一个理由。
那大夫抬头瞥了一眼萧万平,随后漫不经心又低头下去。
可下一刻,他再次抬起头。
同时,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一闪即逝。
“手来!”
他很快恢复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萧万平伸出手,那大夫把完脉,捋须道:“熬夜,肝火旺,牵动腹内肺火,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萧万平连夜抗敌,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那大夫在白纸上,唰唰写下一个药方,递给赵十三。
而不是萧万平。
“这是药方,去拿药吧。”
见此,萧万平心中更加好奇。
但他没多问,只是站起来拱手称谢。
而后到药柜取了药,离开医馆。
走到街上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医馆名称。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德生堂。
“这大夫有点意思。”
萧万平微微一笑。
赵十三回道:“他好像一眼就看穿了我只是个随从。”
方才那大夫,没将药方给萧万平,而是直接给了赵十三。
“而且。”萧万平补充道:“他似乎知道我的身份。”
“难道他在城中见过侯爷?”
“或许吧,但不得不防,回去派些人手盯着他。”
两人离去。
回到侯府,萧万平立刻命沈伯章派了几个兵士,去盯紧德生堂。
“侯爷觉得,这德生堂大夫,可能是北梁密谍头子?”独孤幽知道事情经过后,立刻发问。
“应该不是。”萧万平微微一笑答道。
“为何?”
沈伯章也笑着补充道:“如果他有问题,曹千行不可能去收买他,与他为伍。”
独孤幽反应过来,以曹千行的身份和能力,如果德生堂大夫有问题,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随即继续问道:“既然不是,为何要派人盯着?”
“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先盯着吧。”萧万平淡淡说了一句。
日落时分,曾思古手脚倒挺快,将一应用具,还有五万把长枪,一齐送到侯府。
“侯爷,五万把长枪,军中废弃的铁器,两百个炉具,还有一应所用,都在这里了。”
“炉具只有两百个?”萧万平眉头一拧。
“已经搜刮了全城了,只有这些是现成的。”
两百个炉具,要改造出五万把钩镰枪,不到二十天。
意味着一天一个炉具至少要改造出一百三十把。
“时间有点紧,让金坚即刻动手。”
“是!”
程进领命下去。
接下来的事,就是那一百铁匠,和一万逍遥军的事了。
萧万平朝曾思古挥了挥手,众人来到大殿。
下人奉茶。
“不见了五万把长枪,想必军中动静很大吧?”
“回侯爷话,徐帅按照您的意思,刻意让人保密,但偏将以上的人,应该都是知道的。”
“很好,按计划进行。”
“是,侯爷。”
“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杨牧卿此人,据说用兵奇险,没准短时间之内,还会命人试探性攻城,让徐帅做好准备。”
“明白。”曾思古对萧万平,已经是无所不从。
“还有,东城那边,也得派人盯着。”
“侯爷放心,绝不敢懈怠。”
“嗯。”萧万平微微颔首。
曾思古离去后,萧万平立刻说道。
“独孤幽,从今天起,封锁侯府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好嘞。”
过得两天,金坚根据萧万平的图纸,总算打造出第一批钩镰枪。
到了校场上,萧万平接过一把枪,在焊接处看了几眼。
他最怕焊接不牢,到了战场上,钩不住马腿。
要知道一匹战马的冲击力,相当恐怖。
若侧钩掉落,不仅这些长枪沦为废铁,北境军都得沦为马下亡魂。
似乎看出萧万平的心思,金坚立刻出言解释道:“侯爷放心,我监造的兵刃,浑然一体,这铸焊处,绝不可能脱落。”
萧万平顾及他的脸面,出言征求他意见。
“可否一试?”
“侯爷尽管试。”金坚异常自信。
挥手叫来程进和冷知秋,两人各拿一把钩镰枪,用侧钩用尽全力拉扯。
果然,纹丝不动。
沈伯章摇着扇子,眼里露出赞许之色。
他自然知道了萧万平破骑兵的方法,深觉可行。
萧万平还是不放心,唤来戚正阳和赵十三。
“你俩试试。”
两人接过长枪,一人用内劲,一人用气力。
“铿”
钩镰枪应声而断。
但。
断裂的地方,是枪杆。
焊接处还是纹丝不动。
见此,萧万平终于放心。
只要焊接处够牢,就行。
见枪杆被两人随意拉断,金坚眼中震惊无比。
“二位将军,真乃神人也,这毫不费力将枪杆扯断,小人平生第一次见。”
“嘿。”独孤幽笑着出言:“实话告诉你吧,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兵刃,能经得起这两个妖怪拉扯的。”
众人哄声大笑。
赵十三瞪了独孤幽一眼,戚正阳戴着白虎面具,不见任何表情。
萧万平收敛笑容,正色道:“金坚,已经过了两天了,得加快速度才行。”
“好教侯爷得知,万事开头难,这两天大家都生疏,接下来就快了。”
“好,完成任务,重重有赏。”
“是!”金坚欣然领命。
...
北梁大军营帐。
偶尔几声兵士的哀嚎,让杨牧卿有些烦躁。
损失了一万多人,还满营伤兵,这让他备受打击。
他饮了一口烈酒。
军中不得饮酒,但杨牧卿是例外。
蓦然,帘子掀起,一个汉子未经禀报,直入营帐。
“军师,那里传来消息了。”
杨牧卿骤然抬头,双眼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