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曹也去行宫苑面见大司马曹真,汇报董舒一案的进度。
“你的意思是董舒没有问题?”曹真问道。
“回大司马的话,下官审讯了蜀谍郭敖和董舒,郭敖虽然一口咬定董舒是他们的接应,可又拿不出证据来,结合之前他也信口开河诬陷大司马您,我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所说的话不足以让人相信。”曹也看了一眼曹真,随即低下头去。
“不足以信,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董舒这个身份位居重臣,也得小心重视。”曹真端起茶盏,语态不急不躁。
“大司马,您是没见到那蜀谍,在密牢中待了三个月,皮肤煞白,瘦的脱了相,垂垂不能久矣!脑子可能都不太清醒了。”曹也说道。
“孙礼呢,你怎么看,之前不是也因为这个事抓过董舒么,你觉得董舒有问题么?”曹真把目光看向孙礼。
“回大司马的话,之前因为两国贸易商人黄汉兴的事,我们也关押过董大员,不过那都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没有涉及到政治内容,我们排查之后,觉得没有问题就放了董大员。”孙礼肯定不能说董舒有罪,不然以权筹钱的事实不就给大司马坐实了么!
“那把董舒再放出来?你们这来来回回的,也有损政府形象啊!”曹真显出些不满的情绪。
“大司马,依下官之见,这样来来回回恰好能测试出董大员到底是否诚心为国,他若是忠心为国,抓他再多次他也会坦坦荡荡,你越是抓抓放放,他越能沉下心去做事。反之,他若真有私心,就会惶惶不安自己去找出路,到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他。”孙礼上前一步,给出自己的见解。
“是啊大司马,董舒有没有事,放出来以后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真有事他也别想逃出去。”曹也跟着上前一步,附和孙礼的说法。
“司情局有什么意见,事情不是他们发现的吗?”曹真问道。
“案子审讯过程,司情局都在跟着呢,这份讯状上,也有司情局的签章。”曹也回答道。
“那就按这么办吧,你去知会夏侯州牧一声。另外董舒出来后,还让他回原单位去,他只要牵连上蜀谍,就不能再离军队这么近了。”曹真说完站起身,给孙礼递了个眼神,两人留下曹也离开了。
行宫苑书房内,曹真坐在椅子上,目光斜斜地看着孙礼。“董晋去找曹也,这个可以理解,无非就是花钱买通关系,我们曹长史就乐意挣这个钱。但那个叫什么……”
“路长生。大司马。”孙礼补充道。
“路长生,他从长安府出来后,出城往西去,这个就有意思了。”曹真笑呵呵的。
“大司马神机妙算火眼金睛,没想到就两天功夫,曹长史还真把这个事情给办成了……我们的人跟到西南,再出去就是川蜀的地界了,这个路长生大概率是替董舒送信去了。”孙礼奉承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曹也这个人懒散惯了,什么钱都敢挣,我也只是试探他一次,没想到他会这么配合。回去给你们的武卫将军讲一讲这个例子,收收他的暴躁。董舒出来以后,继续给他上眼药,另外盯紧了你们的目标人物,董舒这个信号发出去,川蜀一定会有回应的。”曹真说道。
“遵大司马旨意。董舒抓了又被放,川蜀必然会怀疑他的真诚度,到时候难免派人进城探听虚实,我们就以此机会拔除藏在长安的隐秘间谍,拔了这颗毒刺以后,就可以全面推进囚妖计划了。”孙礼说道。
曹真点点头,在诸葛亮遭遇第一次北伐失败后,肯定会殚精竭虑部署第二次北伐,而他曹真要做的,就是让诸葛亮再败一次!所以任何事情,都要为他的囚妖计划让步,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是打正面对战,当今世上少有人能与诸葛妖夫抗衡。
曹也走出行宫苑,整个人情绪非常饱满,他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只是来汇报一趟就把钱挣到手里了?他甚至还想着私下把钱给大司马分一分,然后给董舒减轻点罪名。却没想到只是说几句话,就把人给放了。他能不知道董舒有问题吗?再者说曹真能不知道董舒有问题么?
这里边一定有文章,曹也左思右想,他想明白了,董舒这个人有什么用呢,无非就是帮大司马搞钱了,然后还能帮大司马往川蜀去传递消息……想到这,一切都通顺了!那两大车金银也拿得心安理得,这钱就该我曹也挣!
等回到长史府,命人把董舒叫来,说要网上疏通关系,让他再准备两车金银。董晋欣然若喜,只要能救出董舒,他连散尽家财的想法都考虑过了。
董舒给他拨了两舫金银,如今只用了四车,剩下那一车可以提前送回他老家了。
钱送到长史府,隔了一晚上,董舒被释放。曹也没去州府给夏侯楙汇报,只是冷嘲热讽的告诉董舒:“军需处你就不用再去了,去州府报个道,看夏侯刺史还留不留你这个参政局大员吧!”
董舒不敢多话,跪在地上千恩万谢,能活着走出来,已经是莫大的万幸。
当他回到家里收拾行装,带了珍物去见夏侯楙,夏侯楙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牵连蜀谍的董舒还能被放出来!不过他很快也想明白了,既然真的放出来了,自然是有人布局。能布这个局的人,当属大司马无疑。于是收下珍物,让他继续领衔参政局,并且封了个西街整改规划副指挥,毕竟搞经济,董舒是专业的。其次做整改,也需要人勇于献祭。
事情是这么安排了,但董舒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因为牵连蜀谍,基本没人敢再搭理他,人走茶凉那一套,无时无刻不在他身上上演。董舒不挣扎也不辩解,每天专心搞规划,到处试探曹真和夏侯楙的态度,在路长生回来之前,他心里始终保持着美好的愿景,像在经历一场梦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