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人,这里有一条来自〔迪姆沃德〕的求救讯息。”
“嗯?你是说〔迪姆沃德〕?”
……
“秦落玄,你好了没?”
洛洛咬着面包走过时,恰巧看见小福子插着腰站在厕所门口,十分不耐烦的朝里面喊着。
“等一下啦一会就好!”
“你都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了?你干脆别出来了睡里面好了!!”
小福子往门上狠狠一踹,气鼓鼓的转过身,洛洛连忙拽住她。
“哎小福姐,秦落玄肯定是和阳学的啦~”
“呃……洛洛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好反驳什么,因为我也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可是如果因为他而耽误了时辰,我绝对会让薛叔把门砸开的!”
“哈哈哈那是当然……”
洛洛只好对着她苦笑,心中却认为这种门只需要“暴怒版”的小福姐就可以轻易踹开了。
“你们有人认识路吗?”
转过头闪姐一边整理着帽子一边走来:“不认识也没事吧?墓地的话当地人应该都会知道的。”
薛叔拿着伞从房间里走出来:“听门口的几个老人说今天可能会下雨,你们记得带好雨伞。”
“哎?下雨啊?”
洛洛望着窗外的晴空万里,昨天那本不知名的书被人丢在门口,本来他们是合计着今天找到地址后去还掉,顺便调查一下那家书店。
但现在这件事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们有了更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所以说,陆果他们已经和〔圣石碑〕总部联系上了么?”
闪姐关掉智能手机塞入口袋,转头看向洛洛。
“嗯,应该是这样。他说为了防止地域性干扰,在总部派遣的部队到达这里时需要我们排除掉一切隐患。他们首先从基地检测到的有异常的地方就是……”
“乐弗山,迪姆沃德最大的墓地。”
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洛洛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而这种莫名的恐惧感,始终让她困惑。
为何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感受,为何在这里就会有呢?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出发吧。”
海汐拿上一把有蓝色海浪的雨伞,并从口袋里掏出〔圣石碑〕的超科仪器,跨出大门。
跟随定位导航,他们来到乐弗山的入口处。
生锈的铁栏和断裂的十字架,两个火盆熊熊燃烧,满地的落叶尘土形成小型龙卷风。
黑色乌鸦在耳边鸣叫,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和飞虫。
简直和万圣节的墓地惊魂,以及地狱乐园毫无差别。
抬起头与阳的视线正好对上,满眼的哀愁让她心头一阵。
“这里,还真是阴森诡秘呢……”
“墓地么,没办法的事,不过地图上显示这里是环形的。”
“环形?”刚刚收起地图的闪姐再次将它打开。
海汐转过头,指着地图的中心看向众人。
“你们看啊,既然是环形,那么中间的这个不太大的圆圈中心一定也有一座墓碑对吧?”
闪姐不解的望向他:“你说的是没错,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那座墓碑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去扫的。”少女盖上口红抿着嘴。
两人的对话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转过身时仿佛一滴神水打在心上。
树旁的少女眼中依旧黯然失色,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
“花颖??”
一阵怪风吹来,天空暗下来,仿佛应验了薛叔的话。
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预示着暴雨将至。
她拂过飘动的发丝:“这里可是迪姆沃德,遇到我也不用这么意外吧?”
“但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对吧?”
“可以这么说,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到目前为止,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她笑的确实很甜,但也十分诡异。
“什么意思?难道应该发生什么吗?”
“当然咯,毕竟这里可是墓地啊,就连我这种情感基本丢失的存在,都能感受到极强的悲凉气息,你们难道体会不到么?那种压抑感。”
说着,花颖的视线有些细微偏移,但无人察觉。
“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关于这个墓地,它的中心是什么?”
装酷的海汐把手插入裤袋,花颖听后,眼睛眯成一条线。
“你很想知道么?”
“那样的话你也会告诉我么?”
“谁知道呢?这里的有些秘密就连当地人都不得而知。皇室,结界,以及那两座火山的意义。”
“慢慢寻找吧,垂死挣扎的人们。”
洛洛犀利的目光中还透露出一丝厌恶:“看来你似乎什么都知道了,那等到真相被公之于众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又会发生什么呢?”
她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低下头嗤笑。
“你可真有趣,这条看不见的‘线’会将世界引向何方,就连‘神明’都无法预测吧?但即便如此,你的忧患意识还是不够噢~”
“什么意思?”
花颖只是冷笑一声,手扶在树上,再次原地消失了。
“哎?洛洛,阳呢?”
悠子的话让她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降临,仿佛将天空劈成两半。
“哎?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么!”
“这小子怎么又乱跑??”
越来越多的雨点打在头上,洛洛的心仿佛被人猛的揪紧,脑中浮现出花颖刚才偏移的目光。
她望着身后那条阴暗之路,鬼使神差的就迈开了腿。
“哎!洛洛你要去哪里啊?”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护着袋中的操控器,边跑边抬起头。
太阳,消失了。
……
泥泞的小路坑坑洼洼,雨斜着下,好似这个世界已经扭曲颠倒。
可内心越是焦急不安,越容易出岔子……
“啊!!”
一个不留神,她跌了好几个大跟头,爬起来时视线停留于膝盖,却逐渐被泪模糊。
沾满黑泥的膝关节,记得某一时刻曾被磨的通红。
那个时候,似乎也是为了同一个人而哭泣。
疼痛来的稍稍晚了些,洛洛咬紧牙关把剩余的眼泪甩干,便任由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
不知道自己将奔向何方,只知道听从自己的内心便好。
前方的路也终于变得开阔,可当她来到尽头时却什么也没看见,那是一条被树林围起来的死路。
“没事的,我一定可以找到阳的。”
她在雨中驻足,开始屏蔽外界的声音。
如果真如花颖所说,有“线”的存在,那这么久以来,这条“线”应该已经足够牢固了吧?
终于在朦胧的雨声中,听到了那久违的声音。
『叮铃铃——』
“找到了!”
她拔腿向右侧跑去,剥开一层层矮树丛,穿过一棵棵枯黄的老树,雨声也逐渐清晰。
洛洛努力在雨中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一座巨大的墓碑竖立在中央,周围堆满了白玫瑰。
有个人站在碑前,低着头,浑身湿透。
“阳!”
“轰隆隆隆!!!”
一声惊雷将洛洛打断,同时也阻止了前进的步伐。
耳边骤然出现一个悲凉的哭声,一具被白布裹住的尸体在眼前浮现。
侧过头,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身边,哭的泣不成声。
而洛洛却没什么感情波动,只是抬头望向天空,脸上似乎被风干了什么,心跳的声音仿佛也被雨声淹没。
“您为何,不把我也带走呢?”
“咳咳咳咳!”
回过神,洛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好像自己刚刚在屏气一样。
她扶着树直起腰,墓碑旁又多了一个身影。
双马尾的颜色如同火焰,头顶的恶魔角被雨水快速冲刷。
是简黎。
“呀!这鬼天可真怪!你说对吧?”
见阳不理睬,她却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但是也很应景呐~你觉得这会是谁安排好的呢?”
“不感兴趣。”
如此冷漠的回答却依然没有击退简黎的热情,反而还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可真让人着迷~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墓碑比其他所有的墓碑都要大呢?是因为祭奉着什么神明嘛?”
“和你没关系吧?”
“噢哟!还急眼了?如果我这样和你打探洛洛的话,你也会是这个反应嘛?”
洛洛听后怔住了,阳也往后退了一步,简黎却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
“不过对你来说都是差不多的角色吧?真是少见,明明灵魂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却还能受到眷顾,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可即便如此,还是逃不过悲惨的命运,不是么?”
一句句话如同刀剑,刺在阳隐秘的伤口上,这次他往后退了两步。
相反简黎却步步紧逼,她如同一个带着嘲讽的雀跃音符,在悲伤之人身边舞蹈,一会转圈,一会又勾肩搭背。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但拥有神之力的非人类就没有这个限制,他们被世人称为‘超能者’,和我们魔物其实并无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用起来会有限制,而有的人却没有。这股力量令人畏惧,羡慕,乃至疯狂……”
正经的她突然笑着转身,用指尖戳了戳阳的胸口。
“你呢?有为自己的能力而感到自豪么?”
片刻的沉默却让她疯一般的大笑,脚底的水花四溅,就好像有人隔空和她说了些什么。
“真好啊真好啊~有双重保障的能力对吧?这样就不怕〔圣石碑〕的高科技了~不过,你难道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么?”
阳微微侧头,冷冷的雨水从他的脸颊划过,并不断滴落。
“什么?”
“进来的时候你应该已察觉到了吧?那股强大的气息依然笼罩着整个迪姆沃德,可从你离开后,这里的茉莉花早就已经全部凋零了。”
雨滴如同一个个顽皮的孩子,有的落在睫毛上,有的落在薄唇上,有的落在花瓣上。
洛洛凝视着雨中的那束茉莉,它安静的躺在地上,与周围的白玫瑰显得格格不入。
天空像个失声痛哭的孩子,明明是雷雨天却没有吹来狂风。
在这个看不见太阳和月亮的时刻,星星更是遥不可及,乌云的笼罩,即将带来一场凄凉之夜。
“所以在你看来,现在的这个屏障,究竟来自于谁呢?”
又一道炸雷响彻天空,将他的心再次打的七零八碎。
“洛洛。”
缓缓抬眼,雨中的那个人也逐渐模糊,手抓紧肩上的大衣,即便如此也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躲藏于树后的两人是那么显眼,失魂落魄的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感到她在发抖,海汐便搂的更紧了些。
“回去吧。”
……
时间:2039年12月10号深夜。
『我们永远爱你~』
封闭的世界里暗淡无光,一句迟来的爱意宛如最终的遗言。
悲凉之感穿过心间,可那人的语气却如此轻松,仿佛早已了去心愿,只为将美好的祝福赠送于他。
可是如今,这些感情的存在对他而言早已失去了意义。
清空一切,不见未来。
夹缝中的一丝光亮,成为温暖心灵的最后希望,即便与外界深深隔开,他也可以感受到“天使”就在身旁。
似梦非梦,视角依旧无比虚幻。
月儿将万千愁绪撵进光里,慢慢撒落人间。
这里是她为他准备的房间,虽然不是很宽敞,却令人感到温馨和舒适。
几乎同一时间结束,断开连接后的空虚无助感快速袭来。
坐在床上的少年神情呆滞,大脑基本停止了运作。
深黑色的瞳孔黯淡无光,头上箍着一个白色的环状设备,似乎是刚从发热的状态下恢复冷却。
除了本能的呼吸和心跳之外,他便不再拥有任何身体活动。
如同来自“地狱的野兽”被人类废去力量,沦为失去自由的“人偶”——然而这可悲的遭遇却被这里的大多数人视为咎由自取。
因为种种原因,那个无条件维护自己的女孩子也被卷入其中。
可她却并不在乎,依旧像母亲一样照顾着他。
这让他无法理解。
可仅仅在开启思考的一瞬间,熟悉的痛感贯穿大脑,白色的仪器再次开始运作……
或许是因为知觉的减弱,又或者是自身体质的特殊。
少年只是感到非常疲惫,很快便倒头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