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村到县城要半个时辰,但由于是拖家带口,多走了半个时辰。
远远望见城门时已经辰时过了大半(早上8点多),太阳的温度已经完全展露了出来,照射在人的身上引起一阵热意。
在一个岔路口,许宴礼示意德子和许丰田麻溜的去城里看看,看城里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城里的粮食价格如何。
其余人找了个阴凉处暂时歇歇,走一个时辰的路不太累,但在大太阳下走一个时辰的路,肩上还挑着,手里还推着,自然热到不行。
不过过几天他们就会适应了,庄稼人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
芩诗坐到了车沿上,晃着小腿喝她娘给的绿豆汤,小小一碗,明明几口就能喝完,她偏偏要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害得旁边的小孩儿不停的咽口水。
这小孩儿是隔壁伯祖父家的孩子,因为他娘来找芩诗她娘说话,暂且在芩诗旁边坐坐。
各人自扫门前雪,芩诗没打算逗完孩子再给他喝一口,顶多看在这小孩儿乖巧的份上,今天的任务奖励再加上半斤绿豆,至于他家大人拿了绿豆,给不给他煮,这芩诗就管不着了。
“娘,娘,喝,完了!”芩诗抿完最后一口,提高声音喊那边聊的不亦乐乎的娘亲。
芩诗将手里的小碗递给娘,又晃悠着双腿观察起四周来。
围绕在自家周围的除了两位伯祖父家,还有那些有人进入种植园的人家。
看来这种植园的确充当了一种纽带,进入种植园的人会自动抱团。
这很不利于一个村的稳定团结,但没关系,种植园系统很快就能升级。
抬眼望向城门,进进出出的人都有,但显然,出来的要比进去的多,甚至有十几匹马拉着行李、车厢的车队,随行的有几十奴仆护卫,希望他们快点走吧。
芩诗正在心里默默思索,可她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无聊的在发呆,没人认为她的眼神里闪烁着的是智慧的光芒。
“小妹,看看这个!”许芩琪一来就抱起了芩诗,向她展示手里的东西。
芩诗瞬间感觉像是被一个火炉子拥住,连带的她都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而许芩琪只觉得怀里仿佛抱着清凉的水,舒服而又凉爽。
为了能正大光明的抱抱小妹,凉快凉快,许芩琪可是翻遍了她的珍藏。
许芩琪手中是一个泥哨,捏成小猪模样,憨态可掬,能看出来她保存的很好,来之前还洗过一番。
芩诗的目光落在上面,想起要是给小肆买一个这样的皮肤,应该会很可爱!
可惜小肆不在,小肆跑去耍了,不然必能避免以后的惨剧。
“喏,小妹,你要这样拿着,然后吹响它!”许芩琪将泥哨的哨口放在芩诗嘴边,一脸鼓励的看着她。
芩诗确定了泥哨是干净的,将嘴唇搁在上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哨音传出。
“哇,小妹真棒!这个泥哨就给小妹了!”许芩琪夸赞出声。
“你啊,你就惯着她吧!”一旁吕芳芳似乎很无奈,如果忽略她眉眼间止不住的笑意。
“谢谢,大姊!”芩诗大声说道,带着灿烂的笑容,仿佛生机盎然的太阳花,能治愈一切痛苦黑暗。
芩诗承认,她就是如此的肤浅,她喜欢别人夸她,如果有人能夸得不动声色,润物细无声,她会格外欣赏这个人。
可惜小肆又不在,不然小肆一定能正确掌握拍马屁的方法,而不是翻来覆去的“你真好!”
许芩琪在芩诗这儿蹭了会儿,去城里打听消息的德子和许丰田回来了。
这两人回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要是城里的粮食他们还买得起,他们就会结伴去城里买一批粮食回来。
逃难的路还远着,粮食这东西谁都不嫌多。
“城里怎么样?粮价多少?”两人还没走到眼前,就有人急不可耐的喊道。
“不太好!那些大户人家都走得差不多了!粮价疯涨,现在黍米都100文一斤了,米铺的伙计说买完今天就要跟着东家去圣都了!”德子和许丰田脸色凝重。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有人关注点在粮价上,100文?往日黍米只需要四文钱一斤,就算最近天气干,也才到20文一斤。
这是真的米贵如油啊!
有人关注点在大户人家都走得差不多上,看来战争已经逼近,他们也得尽快逃了!
“族长\/村长!”众人纷纷看向许宴礼,等着他发话。
许宴礼立刻做出了决断,“你们有谁家缺粮的,可以去城里买,要是暂时不缺粮,我们就去前面的城池看看!”
县城粮价如此贵,最大的原因是很多人要逃兵灾,越往东走,兵灾的威胁没这么大,就算因为干旱,在半个月内,粮价不会到达黍米100文一斤的地步。
按照神迹所说,到七月初,笼罩中西北部的大干旱才会到来,那时恐怕粮价会涨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我家还能吃几顿,这县城的太贵了!”
“我家也不去县城,之前听族长的已经买了一次,那时的粮价才16文钱一斤呢!”
有人庆幸之前听了族长的话。
“村长,我们快走吧!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走光了,我们走慢了可别被战争追上了!”
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
见没人想去县城里买粮,许宴礼一挥手,“走!今日中午不休息,边走边吃,晚上再埋锅做饭!”
呼啦啦,随着消息一层层传递,坐着躺着的人都站了起来,各自推起或是挑起自己的行李。
这次许家村的速度快了几分,像是有什么在后面追着赶着。
拐过弯,绕过县城,走到官道上,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往日人并不多的官道上此时“热闹非凡”,且大多拖家带口。
有人脸上带着麻木,有人脸上带着惶恐,有人脸上带着庆幸。
有车马成列的大户人家,也有如许家村这般一个村逃难的,更有满脸血污,形单影只的。
前前后后接连不断,许家村就如同汇入主河流的一支小干流,毫不起眼 被主河流裹挟着叮叮咚咚的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