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公主愣了片刻,沉声道:“县主这是何意?我已丢失一条手臂,县主竟还要这样羞辱于我?”
沈舒意直视着元夏公主:“公主若不心虚,何不让太医检查一番?毕竟公主可以怀疑是我乾国做了手脚,我乾国亦可怀疑元夏居心叵测!”
沈舒意的一番话,让不少朝臣眼睛都亮了。
在这之前,倒不是没人想到过这一点,只不过拿不出证据胡乱攀扯也是徒劳,更何况是同一个丢了手臂的女人,实在有失风度。
所以眼下由沈舒意开口,再合适不过。
沈静语微怔。
是啊,她们何必自证?元夏公主怀疑她们,她们又何尝不怀疑元夏?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若是由她提出,该有多好。
沈静语抬眸看向龙椅之上的帝王,能清楚的察觉到帝王的赞许。
沈舒意可真是……
沈静语从未有一刻,如此时这般觉得沈舒意是个隐患、是个对手,是个会抢走自己一切的、旗鼓相当甚至更胜自己的敌人!
元夏公主面色苍白,死咬着唇瓣。
她一定早就猜到了。
这个长宁县主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沈舒意再度开口:“臣女方才请太医替老虎检查过,这虎被人喂食过能让其发狂的药草,而公主身上,似乎有能压制这种毒性的香气。”
“一派胡言!”元夏使臣厉声呵斥。
沈舒意笑着开口:“既然使臣如此笃定,为何不敢让大乾的御医查证一番?”
轻飘飘一句话,元夏使臣便被堵的脸色铁青。
“我元夏公主身份尊贵,岂能由你们这般羞辱?”
沈舒意莞尔:“公主想要个说法,我们大乾亦想要个说法,公主若有什么想查,尽管开口就是。”
沈舒意说的坦然,元夏公主眸色阴沉。
她知道,就算乾武帝准她去查也没用,因为这些人身上根本就查不出任何东西。
这个长宁县主…实在是可恨……
不等元夏公主再度开口,乾武帝当机立断,冷声道:“王太医,还不替元夏公主好好诊治!”
“是!”
几位太医回过神来,意识到帝王的强硬态度,当即上前。
元夏的几名侍卫戒备不已,试图将元夏公主护在中间。
可他们身上只被允许携带未开刃的短刀,根本没有威慑的力度。
大乾的侍卫将一行人团团围住,似乎谁敢开口,便会毫不客气的就地斩杀。
沈舒意杏眸冷冽,乾武帝是个魄力十足的帝王。
眼下仅凭自己一面之词,便敢抓住机会与元夏翻脸。
王太医等几人上前一步,亦是态度强硬。
元夏公主本就折了一条手臂,哪里争得过,没多久,王太医便从元夏公主的戒指和手镯中,发现了一些细小的香珠。
元夏公主所用的戒指有开合设计,盖子翻开下面藏的便是一些香珠,而戒指表面则采用镂空设计,香珠的气息足以从戒指中飘散出来。
手镯更是如此,只是手镯中的香珠更大些,随着元夏公主的动作,会有浅淡的气息飘散出来。
“果然是你们元夏居心叵测,要谋害我陛下!”
有朝臣一见,立刻叩了一顶大帽子出来。
“不对,若是这东西能让猛虎发狂,那她弹琴时那虎又怎么会格外乖顺?”
有人才发出疑问,王太医便回话道:“启禀陛下,这香丸经微臣等查证,是可以安抚神经和使人放松的香料。”
一听这话,元夏公主冷笑道:“我到大乾水土不服,今日失眠,故而随身携带了这种凝神静气的香珠,倒不知有何不可?”
王太医皱眉道:“公主所戴的分量太过,要知道您所戴的数量足以让猛兽都变得乖顺。”
“你这意思是我在作假了?”元夏公主怒声开口,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她知道,只怕今日在大乾无法全身而退了。
王太医再度开口:“何况若公主失眠,为何将这种香珠戴在身上?公主只需将其放在香炉,夜里点燃即可,公主随身佩戴又是为何?”
元夏公主面无血色,显然那伤处就算被仔细包扎处理过,她也撑了太长的时间。
若非婢女一直支撑着她的身体,怕是她随时都会倒下。
“本公主喜欢这个味道,你们乾国这是何意?是在审问本公主吗?”元夏公主显然不打算低头。
乾武帝冷声道:“我大乾自然无权审问公主,只不过公主此举可是在谋害我大乾皇族,看来,朕倒是要同你父皇讨个说法!”
下一刻,不等元夏公主再开口,乾武帝便沉声道:“元夏公主意欲挑拨大乾和元夏的关系,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谋害我大乾皇族和众臣,来人,把她押下去,送信给元夏国皇帝,阐明此事!”
因为知道走不了,元夏公主倒也没挣扎,由着侍卫推搡着自己,踉跄着离开。
只是没走出几步,她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向太后身侧的那名少女,缓缓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能驭虎确实是因为这香丸,可这位长宁县主又是怎么做到的!
沈舒意弯起唇瓣,只是道:“舒意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元夏公主笑出声来,依旧不甘。
一场闹剧结束,别国使臣一时间倒也都安分下来。
大殿上的血水和狼藉很快被收拾干净,朝宴继续,氤氲的暖意中一片歌舞升平,仿若方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直到有人抬头看向殿外,不由得开口道:“下雪了!”
沈舒意抬眸看去,天色已黑,灯火通明的大殿映照着外面的夜色,鹅毛大雪在光影中纷纷扬扬的飘落,远远看去,虽不真切,却已是一片银白。
“看样子是一场大雪。”太后轻声开口。
沈舒意体贴道:“俗话讲瑞雪兆丰年,想来今年一定是个好年头。”
太后笑了笑:“你这话说的吉祥,当赏。”
直到酉时末,朝宴结束,雪仍未停,路况艰难。
乾武帝当即让人安排上了年岁的官员和女眷于宫中暂住,待到明日雪停,再回家贺岁。
沈舒意正想向太后请辞,便听乾武帝开口:“长宁留下。”
沈舒意躬身应声:“是,陛下。”
沈静语没走出几步,听见这话,忍不住抬头朝玉阶之上的少女,又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