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皇子妃,至少要是三品大员之女。
所以之前静妃一直都觉得,沈静语的身份做正妃尚不够格,如今更别说她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了。
秦老夫人喃喃道:“容我想想…容我好好想想……”
*
冰嬉比赛结束后,那些冰雕里点缀了花灯,一时间,将昭和苑映照的灯火通明,说不出的漂亮。
乾武帝和太后等人各自回宫,剩下未曾离宫的女眷和朝臣,则是三三两两的在昭和苑里赏起了冰灯。
沈舒意心情不错,捧着暖炉同姚卉妍在这里看起了雪景。
没走多久,便见一片银装素裹中,有人于宫内的梧桐树上挂着灯笼。
待到走近了些,便见有人会在宫灯内简单写上写祈福的心愿,以盼新的一年,顺遂吉祥。
“舒意妹妹要不要也挂一盏灯笼,那边有宫人在发。”
沈舒意抬眸看去,便见谢璟驰正伸手讨要了一只玉兔的灯笼。
谢璟驰一转身,便和沈舒意打了个照面。
红彤彤的光火,映照的男人满身璀璨,更将那张脸衬托的俊美无比。
“谢大人也打算祈福?”
谢璟驰凤眸深沉,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女纤细的身影:“并非祈福,而是有所愿。”
沈舒意也从宫人手上接过了一盏花灯,姚卉妍寻了处去挂,沈舒意便同谢璟驰一道,闲聊起来。
两人走的稍远了些,沈舒意便问:“江南水患的赈灾官银屡次被贪,谢大人打算何时上奏?”
沈舒意想问的是,谢璟驰有多少把握。
如今证据如何?
提及此,谢璟驰的眸色沉了沉:“如今物证已全,却缺了人证。”
江南一带几座城池都把持在柔妃一党手中,几座城池,甚至沿路的官员都拧成了一股绳,根本没人站出来作证。
普通百姓更不敢同权贵作对,没人会蠢到去皇帝面前指证皇帝的儿子。
这事听起来荒谬,可事实如此。
更何况,他们需要更有力的人证,寻常官员或百姓哪怕窥见一二,也不能成为铁证。
而曾经发现过端倪,想要进京状告之人,却于途中皆遭灭口。
萧鹤羽一党于江南一带,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想要有人站出来指证,确实不易。
更何况,世人多无完人,既然不是完人,就难免被萧鹤羽的党羽抓住把柄,如此,唯有一身磊落又满身正气之人,才能站出来作证。
可这样的人,又实在难找,能活到京城的人,则更不容易。
“何况,就算人证物证俱在,他总归是陛下的儿子。”谢璟驰沉声开口,语气中带了丝嘲讽。
沈舒意沉默片刻,问:“江南是不是盛产白玉?”
谢璟驰应声道:“确切的说是昆城,昆城多产和田玉,质地细腻,色泽温润。”
闻言,沈舒意再度道:“若我没记错,湘妃娘娘的娘家本是江南人士,谢大人可知是江南哪里?”
谢璟驰思量片刻:“湘妃娘娘的曾祖父应是昆城商户,进京赶考后高中状元,自此入朝为官,得到重用。”
“不仅如此,湘妃娘娘祖上出了不少骁将,能征善战,屡立战功,至此一门显赫,几代积累下来,根基雄厚,成为京中的一大世家。”
沈舒意轻轻松了口气,不由得再度想起猎场中将白玉托付给她的少女。
看来,她猜的没错。
那少女最后所说的‘皇湘……’,只的当是到皇宫,找湘妃。
可找湘妃做什么,沈舒意便不得而知。
想到自己将那块白玉交给萧鸿彦有些时日,可湘妃娘娘除了朝宴那日露面,其余时候皆闭门不出,沈舒意不免焦躁。
江南水患之案,牵扯了太多人的生死。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沈舒意收回思绪,看向谢璟驰再度道:“狮王的雄性幼崽在两到三岁时,会被赶出狮群,谢大人可知其中的缘故?”
谢璟驰看向她,没说话。
沈舒意也没做声,可答案不言而喻。
因为雄性幼崽会威胁到狮王的地位。
那么,如何才能让乾武帝这位伟岸的父亲,狠的下心对自己的儿子动手?
想来,仅凭几个大案还不够。
毕竟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也不会知道疼,只有乾武帝意识到自己的帝位得到威胁、自己做父亲的威严得到挑衅,那么他才会把自己的武器对准自己的儿子。
沈舒意看向谢璟驰,再度道:“谢大人若有机会,不妨好好查查三殿下的猎场。”
谢璟驰眯了下眼:“那有什么?”
沈舒意弯起唇瓣,眸色清冽:“有能让雄狮动念、狠下心肠的关键。”
谢璟驰挑了下眉,眼里多了抹思量。
*
此刻,宫内的一条小路。
萧廷善沉默着送沈静语回到暂住的宫殿,临到宫门前,萧廷善轻叹了口气。
“静妃娘娘未必会见你,沈小姐冰雪聪明,何必执着于那个位置。”
沈静语摇了摇头,一张脸都覆于黑纱之下,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宋世子不懂,但不管怎样,今日多谢世子相救。”沈静语的声音说不出的嘶哑。
萧廷善再度道:“沈小姐或许会有更好的选择。”
沈静语自嘲的笑笑:更好的选择吗?
她如今这副鬼样子,怕是已成京中笑谈,更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恶鬼,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萧廷善眸色沉沉,对着沈静语道:“宋某志在高位,虽给不了沈小姐想要的,可沈小姐若是愿意,宋某愿意求娶沈小姐。”
言外之意,我虽没资格去争太子之位,可亦想位极人臣。
沈静语愣了片刻,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宋廷善有意于她,她一直都清楚。
可她还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静语喉咙发紧,几乎那一瞬,就想要答应。
但当看到萧廷善那张苍瘦弱的面孔,看到他单薄的身体,沈静语的心又沉了下来。
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熬到那一日?
她若与他在一起,不过是两个可怜人抱团取暖、互相安慰、自欺欺人罢了。
更何况,她根本不信,萧廷善对着她这副鬼样子提得起兴趣?连她自己对着这张脸,都想作呕,何况是他?
或许从前,他所言是真的,可今日,她又能给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