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招摇仙人与稷下剑修(中)
作者:听浪   让你好好修仙,你去当灭世魔头?最新章节     
    伏灵十四年,九月十四。
    凉州一隅。
    夜幕笼罩四野。
    古道旁停着马车。
    道下两丈外,溪流潺潺,篝火噼啪,一边是苍雪,另一边是韩香骨。
    少年躺在柔软草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勺,嘴里咬着一根青草,静静望着夜空银河。
    “对了太平,没问你韩爷爷怎样了,身体是否安康?”
    苍雪一边擦拭风切、流霜双刀,一边询问道。
    少年轻声道:“爷爷死了。”
    苍雪怔了怔神,“节哀。”
    “对了雪姐姐,我见你腰间系挂着齐先生的玉佩。”
    “此玉佩乃稷下七十二儒贴身之物,极贵重,雪姐姐莫不是拜了齐先生作师?”
    韩香骨好奇道。
    “没有。”
    苍雪轻摇臻首:“我师隐居清平镇外不周山,道号南烛,与齐先生算是君子之交。”
    “原来如此~”
    韩香骨了然:“姐姐年仅十八,便已是内炼三品金刚境,想必南烛先生也绝是一尊陆地神仙。”
    “等抵达清平,定要拜山,亲睹高人风采。”
    高人~
    苍雪不禁翻了个白眼。
    心说你心目中的两尊隐世高人一个比一个懒。
    一个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教两天学放三天假。
    一个酷喜抽烟饮酒,一天十二个时辰能打十一个半的盹。
    而且两人都对艳情色书欲罢不能,时时通宵达旦,常常温故知新。
    ‘不对不对,师父是被齐先生给带坏了~’
    ——
    伏灵十四年,九月十五。
    天光微亮时,于溪畔草地和衣而眠的苍雪与韩香骨,忽被嘹亮鹤唳声惊醒。
    不等少年少女反应,狂风已是从天刮来。
    一头巨大白鹤落地。
    一袭青衣从鹤背上跃下。
    “你这丫头,不好好在龙城待着,瞎几把跑啥?”
    看着眼前腰悬长剑,青衣飘逸的男子,苍雪惊喜道:“齐先生,你咋来了?”
    “咋还骑着疾风!我师父呢?”
    齐庆疾翻了个白眼,“你师父不放心你,让我前往龙城接你回家。”
    “初九那天我便抵达龙城,将那座城池掀了个底朝天也寻不见你。”
    “这头蠢鹤还瞎几把飞,带我跑去素国。”
    “若不是我及时悬崖勒鹤,指不定得飞出仙罡去。”
    “咦,”
    齐庆疾看向韩香骨,蹙眉道:“这小子是谁?你的姘头?”
    “白菜被猪拱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这要让你师父看见,还不得气的呕血三吨。”
    苍雪:“齐先生就是齐先生,讲话永远这么好听。”
    齐庆疾:“过奖。”
    韩香骨上前两步,冲青衣躬身抱拳道:“小子韩香骨,见过齐先生。”
    “韩香骨~”
    齐庆疾沉思了一小会,“没听过。”
    少年:“……”
    “曾祖父韩丞,曾与齐先生为稷下同窗。”
    “伏灵三年九月,爷爷韩靖曾带我前往清平镇拜访齐先生。”
    “小子名香骨,字太平,皆为先生所取。”
    齐庆疾恍然:“原来是你这小犊子。”
    “你们两个怎搞一块去了?”
    苍雪:“先生,你能换个词汇嘛,搞多难听。”
    齐庆疾:“你们两个是怎么弄到一块去的?”
    苍雪:“说来话长,先生,我就不说了。”
    ——
    天光大亮。
    蠢鹤疾风两脚朝天,鼾声如雷,抓紧时间补觉。
    苍雪于溪畔洗脸梳发,韩香骨则是前往近处山林采摘野果作早膳。
    齐庆疾背负双手,远眺云遮雾绕的山河。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齐庆疾感慨道:“已不知多少年未来过这人间了。”
    “山河依旧壮美,世事仍是炎凉。”
    “我这一生,注定老死山间。”
    苍雪:“先生也是多愁善感之人。”
    齐庆疾:“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苍雪:“当然是夸啊。”
    齐庆疾:“别学你师父,明面一口一个齐兄,背地里叫我‘姓齐的’。”
    苍雪:“……”
    “丫头,”
    齐庆疾压低声音,询问道:“你觉着太平这孩子咋样?”
    苍雪:“各方面都很好,而且救过我两次性命,就是……”
    “怎么说呢,心思太重。”
    “不对不对,是心里装着太多东西。”
    “就像我师父一样,极少关心今儿的天蓝不蓝,云白不白。”
    “春夏秋冬,花红柳绿,从不在他们眼中。”
    “师父总会垂着脑袋,我知道他不是在打盹。”
    “至于太平,总喜欢咬着一根草,躺在地上,若无人打扰,他能躺一天不带动弹的。”
    “也不知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
    齐庆疾略作沉吟,再问:“丫头,你喜欢太平吗?”
    苍雪瞪大眼睛:“齐先生,我还小,而且……我不接受姐弟恋。”
    齐庆疾:“你这丫头,做啥春秋白日梦呢,不是这种喜欢。”
    “是那种你师父对你,那只白毛鼠和那两条蛇精对你,那种家人、亲人的喜欢。”
    苍雪认真思考了一会,轻点臻首。
    齐庆疾:“太平这孩子很可怜,他能不远百万里北下十数国来寻我,证明北齐韩家已然灰飞烟灭,就剩他这一根独苗。”
    “我今寿元所剩无几,道消后无人护他。”
    “所以我想让你师父收他为徒,做你师弟。”
    “可你也知道,你师父这数十年来,也只收了你大师兄与你。”
    苍雪:“明白了,先生这是想让我去求师父。”
    齐庆疾点点头:“你与你师父一样聪明。”
    苍雪思量片刻:“先生,我会去求师父的,不过只一次,不会死缠烂打。”
    “师父收了最好,就算不收,先生你下了阴曹地府后,我也会好好守护太平。”
    “救命之恩如山岳之重,还是两次,先生您安心上路吧。”
    齐庆疾:“不愧南烛教出来的徒弟,讲话如出一辙的难听。”
    苍雪:“先生错了,语言这门艺术,我是跟您学的。”
    齐庆疾:“你我当为名师高徒。”
    ——
    旭日东升。
    韩香骨辞别齐庆疾与苍雪。
    “先生,雪姐姐,你们且先行。”
    “来此魏国大半月有余,只顾着赶路,如今我想真切看一看底层百姓们。”
    苍雪轻声道:“太平,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你要保护好自己,早日来清平。”
    少年点头:“好。”
    目送两人一鹤冲天而去。
    少年放了军马,独自一人,一脚一步,于明媚阳光中渐行渐远。
    ——
    伏灵十四年,九月十六。
    凉州与云州交界处。
    崇山峻岭一隅。
    飞了一天一夜的齐庆疾与苍雪,正躺尸草地上休息放松。
    打鼾声突然消失。
    狂风猎猎中,蠢鹤疾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双翅一震,扶摇直上。
    只数息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齐庆疾与苍雪对视一眼。
    愕然道:“这蠢鹤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