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过后,又下了场雪,不过环卫工人很负责,用了半天就把街道的雪弄干净了,有些冰碴一时半刻去不了。
七中也是一样,大课间后,在去往操场的地方有个大坡,有人为了滑冰,在下了雪,给上面浇了些水,大家不约而同的聚在这个地方连火车。
陈星灿也想下去玩,林末不让,说危险,陈星灿问邵霭要一起吗?
对方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不适,“我就算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邵霭干咳几声,猛地胃里翻涌,几乎冲出教室去了卫生间。
陈星灿立马追上去查看情况,她敲着门,听着隔间传来呕吐的声音,“邵霭,你怎么了?要去医务室吗?”
“不……不用。”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邵霭还在干呕。
陈星灿吩咐身后的林末,“你去买瓶水吧。”
黑眸凝视片刻,扫了眼隔间,点头,“好。”
好一会儿干呕才停止,隔间传来水声,几秒后,邵霭一只胳膊遮嘴从隔间走出来,对方面色有些憔悴。
林末也刚好回来,把水递给陈星灿,陈星灿又递给邵霭,邵霭接过漱了漱嘴,“谢谢。”
陈星灿问:“这是怎么了?”
邵霭看着陈星灿的眼睛,有惊慌,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肚子,声音有些虚浮,“没事,可能是着凉了。”
“需要休息吗?”
邵霭沉思片刻点头,“我想出校买药。”
陈星灿立刻接话,“我陪你去……”
邵霭笑笑,“不用,你帮我给班主任请个假就行,谢谢啦。”
陈星灿没再坚持,去跟班主任请了假,把假条递给趴在桌子上的邵霭,对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陈星灿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邵霭需不需要自己陪。
邵霭说不用,拿着假条就出了校。
陈星灿透过装饰着冰花的玻璃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对方走得极慢,右脚似乎有点跛,她不太放心,想追出去,林末拦住,“她不需要,没必要强给。”
陈星灿明白林末的意思。
——谁都有卑微的自尊心,有些窘迫不希望别人见到,这时候的善意并不是真正的善意。
到中午,邵霭也没来教室。
陈星灿吃完饭拉着林末去宿舍里找邵霭,敲了好久的门才被打开,对方动作虚浮,面色更憔悴,嘴角还有水渍,像是又吐了一遭。
不论陈星灿怎么问,邵霭都说自己只是着凉了,陈星灿不再说什么。
邵霭又让陈星灿帮自己请假。
陈星灿说好,去超市给邵霭买了一些补品,照顾着对方睡下才离开。
“吱呀——”
门关了。
昏暗中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开,半阖着,没有焦点,双眸混沌,看不清情绪。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那里像一个冰窟窿,双腿间传来湿意,邵霭只觉得眼睛干涩,干眨巴了几下,还是干涩……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拿起床边那个有小人跳舞的八音盒,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放在了又在隐隐作痛的腿。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按了下按钮,清脆如清泉的音乐伴随着小人翩翩起舞从小盒子里传出来,可这些动人的音符却踏破十几年来驻起的壁垒,小声的啜泣盖不过静寂空气里的天籁,天籁一寸一寸地敲破心里的怨气、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引得右腿如同万虫啃噬,痛感直击心脏,让她失心,邵霭报复地捶打着肚子还有在阴天总会折磨自己的右腿。
那里很疼,她却从来都装无事。多疼,她都正常行走,渐渐的好像痛就习惯了,可这音乐却让那些曾经忽视过的痛全部乍现,让她记起自己的欲盖弥彰。
现在又多了一抹痛。
腿间的湿意还在,还在提醒着她自己的不幸……
路上陈星灿抓着林末胳膊溜冰:“邵霭最近好奇怪,她吐了好几天了吧,着凉怎么可能着凉好几天?”
林末答非所问:“你例假推迟了。”
陈星灿思索片刻,“好像是哦,一般都是月底,现在都一月初了怎么还没来?”
林末观察对方的脸,没有之前红润,“缺血。”
两人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包姜丝红糖,回到教室就给陈星灿泡了一杯。
陈星灿喝了两口,问林末:“你例假在什么时候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来例假?”
林末面无表情,“我例假不定时,可能三四个月来一次。”
“!!!这会不会是病?”
“不是,正常的。”林末回应。
“羡慕。”陈星灿想着自己来例假会肚子疼就一阵哀伤。
往后的几天,邵霭的脸色逐渐变好,陈星灿也没再多想。
过了又一周,高一高二考完期末放了假,高三依旧在上课。
时光似乎有些漫长,夜却更为漫长,尤其是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