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叶乔木突然像是不受控的凶兽,双手掐住南星辞的脖颈,“你,你让阿铖付出什么了?才能换我活!”
“阿铖,你究竟答应她什么了!!!”
“咳咳咳……咳咳咳……”
叶乔木的力气很大,南星辞被掐得几乎快要窒息,防备不及时再加上呼吸薄弱,在快看见太奶的一瞬间了,她忽然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
南星辞双眸猩红,盛铖消耗殆尽的力气,根本不是叶乔木的对视,他只能看着南星辞双手在空中扑腾着,无助地挣扎着……
突然,盛铖从袖口处抽出一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伤他的掌心,血液滴在叶乔木的手腕处,才唤回叶乔木的意识。
“阿铖,阿铖,阿铖你……”
“木木,不怪南星辞,如果不是南星辞,我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哪怕只是一天,让我看看你,我也很知足了……”
盛铖眼尾通红,喉间哽咽,他将手搭在叶乔木的手背上。
“木木,和南星辞道歉,求你。”
盛铖心痛难捱地闭上双眼,近乎于哀求人的意味。
叶乔木紧咬住下唇,唇色早已经从正常的血色,变成通白的惨。
“好,我道歉!”
叶乔木转身,对着剧烈呼吸的南星辞,开口道。
“对不起,南星辞。”
既没诚意,也不真诚。
南星辞嘲讽的笑笑,“我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不是为了阿宴,如果不是不想前世盛铖殉情的悲剧重演,她又怎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头来舍弃掉她最想要的,却换来对方要夺取她性命的回应……
“啪——”
南星辞一巴掌扇在叶乔木的脸上,“别这样看我,我只是给你个教训。”
“比起你快将我掐死的行为,我这已经算很轻了。”
南星辞能看得出来,叶乔木仍旧不死心,她理解,完全理解。
因为那种原以为遥不可及的东西,忽然之间得到,的确会让人心神错乱,横生无止境的贪念……
“啪——”
南星辞原本还想再给叶乔木一巴掌,最后看在盛铖哀求的眼神上,改为自己左右手啪,鼓了一个掌。
“叶乔木,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活着的事情,被除我们三个之外的人知道,那么盛铖,必死无疑!”
“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慎重!”
南星辞丢下忠告后,便站起来,不再和叶乔木位于同一水平线上。
叶乔木挣扎着,“你还说你没有对阿铖做什么,你到底……唔唔……咚——”
盛铖眼冒金星地将叶乔木劈晕,因为捂嘴没用。
而后,盛铖将叶乔木放在床上,南星辞这才离开病房,后面如何发展,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萧宴栩牵着南星辞的手,到金城医院楼下,一番折腾后,天已经亮了。
过年时节,道路上的店铺,全部挂上‘歇业’的字眼,逛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一家可以吃饭的店铺。
“星星,你的脖子……”
“没事,我自己抓的。”信口胡诌的话,她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萧宴栩了。
“星星,我能感觉得出来,刚才盛铖的情绪稳定不少。”
“虽然我不知道病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星星,你如果受委屈一定要和我说,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萧宴栩紧紧握住南星辞的手,温柔的开口道。
盛铖的情绪没那么颓丧后,他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上几分,虽说仍旧沉重,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黑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世界,真荒谬啊。
“我知道,放心,我没事的,阿宴。”
南星辞回握住他的十指紧扣,温声回话道。
“嗯。”
萧宴栩点头,再次重复,“星星,你永远可以义无反顾地相信我。”
“知道啦。”
南星辞笑笑,“好饿啊,阿宴,这街上都没店铺开门,我想吃冰激凌,想吃火锅,想吃烧烤,想吃……”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好吃的,实则自己根本不饿。
姥姥家的年夜饭,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再加上守岁是一顿哐哐猛炫,到现在小肚子都鼓着呢。
但阿宴……肯定饿了。
人不能不吃饭,可阿宴现在肯定吃不下饭,所以只能她‘饿’,才能让阿宴吃点东西。
“那回海景房,我给你做?”
“好。”
南星辞点点头,而后给蹲守在金城医院楼下的徐燃拨了个电话,让他先回高家村,和姥姥当面说一下,晚上再来接她回去。
徐燃让她单独给盛姝送一份虫草鸡丝面?
于是乎,当南星辞回到海景房时,门口已经排了一长串的人,全是穿着厨师装扮的专业佣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厨具,锅碗瓢盆等一应俱全,各色水果、蔬菜、肉类等全是最佳品。
“少爷好!”
整齐划一地喊人,就连腔调都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嗯。”
萧宴栩不轻不重地应了声,没什么表情地打开门进屋,后面一群人紧随其后,一个小时不到,餐桌上便摆满她刚才乱七八糟点的一堆美食,色香味俱全,就连冰激凌,都是新鲜现做的,尝一口都觉得人生满足到巅峰!
“下去吧。”
萧宴栩下命令,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匆匆而去的离开。
全程毕恭毕敬,没有一点逾越的神情。
“虫草鸡丝面我留了个人,等中午的时候再做。”
“星星,今天心情不好,很难过,所以不能给你做饭了,对不起……”
萧宴栩握着南星辞的手,低垂下头,解释说明。
“我也是那次和你一起去找时旷大师,才知道,原来心情不好做出来的东西,真的很难吃……”
“不怪阿宴。”
南星辞摸摸(,,′?w?)ノ“(′っw?`。)萧宴栩柔软顺滑的发丝,崭新材质的布料,如果不是因为突然的意外,现在的阿宴,该和她一样,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可没有人能决定,未来发生什么,又或者是下一刻发生什么。
人们也许在人生的陌路,才能恍惚间发觉,原来自己不过是个被动的接收者,生命给你什么,不管你能否承受,你都要承受。
太多的人只能带着伤与痛活下去……
南星辞的思绪放飞,不知不觉间想了好多,她将萧宴栩抱入怀中,“我知道阿宴很难过很难过,但人不能不吃饭,不管发生什么,吃饭都是天大的事!”
只有吃了饭,才能给身体积蓄能量,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星星,我真的吃不下去……真的不想吃东西……”
“阿宴乖,吃一点东西,陪星星吃一点好不好?”
萧宴栩又双叒叕地想要摇头,却在南星辞恳切的目光下,尝试着吃了一块烤肉,却生理性的吐出,拿着纸巾包裹住,扔在一旁的垃圾桶。
“星星,我真的吃不进去……我真的想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痛苦……”
萧宴栩握住南星辞的手,“我甚至在想,我们未来要经历什么,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开,从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到爸爸妈妈……”
“既然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既然已经确定自己必然会经历这些,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呢……活着去经历这些痛苦吗?”
萧宴栩将南星辞的手,搭在他的脸上,闭上双眼,贪恋地将自己的软弱呈现,不再害怕被她拒绝。
他现在很勇敢,勇敢地告诉他的星星,他在害怕些什么……
“阿宴。”
南星辞喊人,一如既往的深情缱绻,她紧紧拥抱住萧宴栩,宛若抱住她的全世界。
“人生本就是一场体验,凡是遇见,皆为命定。”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都是彼此的匆匆过客,人类渺小,我们所能做的,便是珍惜当下,活好余生的每一天。”
“就来这一趟人生,我们好好体验便可,至于以后的以后……”
南星辞捧起萧宴栩的脸,“其实死亡并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而其实,遗忘也并不可怕,人生来就是要被遗忘的。”
“反正我们最终都要去到同一个地方,就像我们同样不知道我们,究竟来自何处……这个命题,没有答案。”
南星辞淡笑着,捏捏萧宴栩的脸,尽量让自己的话轻松些。
“阿宴,其实我有想过我要怎样离开这个世界。”
萧宴栩双眼的目光聚焦,一副怕她做傻事的表情。
“阿宴别担心,我现在有你,不会做傻事。”
她拍拍萧宴栩的手背,算作安抚。
“我希望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时,是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悄然离开,没有伤痛,不用经历悲伤,如同来到这世间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谁都会有那么一天的,这句话看起来好像很公平。
孰是孰非,却鲜少能明辨清晰。
“我希望我可以和星星一起离开。”
萧宴栩回抱住南星辞,如果是两个人一起离开的话,好像也没那么孤单。
只是不知道,死亡的尽头究竟在哪里,他们究竟是灰飞烟灭,还是通往不知名的未知尽头……
他们安静地拥抱着,此时此刻,像是成为彼此的依靠,一起去对抗这世界上的诸多难捱……为什么老人家总说一定要有个伴呢?许是人世间路漫漫,太过孤单与无助了吧。
-
金城医院-12:00.
南星辞拎着先做好的虫草鸡丝面,跟着萧宴栩一同去到叶乔木原本的病房内,叶乔木已经被盛铖带走,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谁也没告诉。
叶烁也就任由着盛铖将女儿带走,只是双眼里面,饱含着深深的不舍,却仍旧是将选择权还给小辈。
父母带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在该要放手的时候,也要选择放手。
“这是徐燃让我带给你的,虫草鸡丝面,他让你好好吃饭。”
南星辞将手中的餐盒递给盛姝,淡然开口。
“谢谢。”
盛姝接过饭盒,奔波操劳到中午,别说吃饭,她连一口水都没喝。
突然遭逢变故,她是盛铖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不跟着盛铖难过?
歇息下来,这才发觉肚子空空,火急火燎的烧灼难受着……
“姝姝,我给你买了饭,就不需要南星辞给你的饭了。”
孟珞珞拎着高档精致的餐盒出现,挽住盛姝的胳膊,和南星辞面对面,伸手从盛姝手中拿走饭盒,转手回送给南星辞。
“这不是我给她的。”
南星辞试图解释,孟珞珞根本不听,转头看向盛姝,“姝姝,我买了很多好吃的饭菜,你跟我来吃。”
“珞珞姐,真不是南星辞给我送的饭。”你觉得,我和南星辞的关系,她能给我送饭?
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都没这么离谱的吧?
“那这是……”
“这是徐燃给我的。”
盛姝蛮不好意思地从南星辞手里拿回饭盒,挽住孟珞珞的胳膊,“那我和珞珞姐就先走了。拜拜┏(^0^)┛”
南星辞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盛姝和孟珞珞离开。
如非必要,她简直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星星,刚刚问了下祁湛,叶伯母已经不准备给叶乔木办葬礼了,今天就当做送别仪式,简单地告个别。”
“嗯,知道了。”
南星辞拉过萧宴栩的手,握住他冰凉泛着冷意的手,给他暖暖。
而另一边,盛铖将叶乔木带到一处没有人影踪迹的世外之地,经过层层严格的通关审核手续,才将人带到这处僻静之地。
寒冬已过,温度略有转暖回升,此处,处处皆是温暖。
空气中不再是灼热刺骨的凉寒,只是恰到好处的适宜温度,类似于暖棚之类,夏季秋季才会开的花,在这里尽情绽放。
待房门被锁上,待周围的嘈杂声渐渐散去,盛铖才将叶乔木脸上的口罩摘下,还有她带着的墨镜,以及她身上穿着的一系列厚重伪装的衣服和各种装饰品,“我让他们离开半个月,在这期间,不再会有人打扰我们。”
“这里是……?”
叶乔木略显急促地呼呼喘气,卸掉身上厚重的衣服,重获新生般近距离拥抱自然,全身心投入,感受此时此刻的静谧与美好。
微微暖风轻轻吹拂而过,近距离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芳香,这是她常年卧病在床,不曾闻到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