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高览家的晚宴相比较外界的那些个华而不实的精致要简单朴素得多,它有点像是曾经大家在晨曦避难所时的聚餐,或有不少的山珍海味,但却并不会专门为其施以太多的工序和技法,以至于抹去了那股流淌于菜品之间的家常风味。
酒足饭饱以后,看着自从列席以来都一直沉默寡言的孙皓,闫菲提出想和对方单独聊聊、为自己的外甥女把把关的提议。
高览对于闫菲的要求可谓是言听计从,对此孙皓亦是没理由拒绝。
过了片刻,他们两个就重新回到了公馆的会客厅内,至于其余人则是来到了距离会客厅不远的长廊里。
待到高览等人离开以后,一层无形无色的精神屏障将整个会客室都笼罩在了闫菲的异能之力的覆盖下。
放眼望去,只见在前一刻还笑语盈盈的闫菲,到了下一秒便已经变得泪眼婆娑。
只听她满含委屈的开口说道:
“姐夫,我就知道他们都是在骗我的,你怎么可能死在区区一只四阶变异生物的手里……”
“高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高浩啊!高月的哥哥……”
面对尝试着像是二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一般扑进自己怀里的埋头痛哭的小姑娘,在他确定高览在当初的那场谋划中的具体身份之前,孙皓不敢有所表示,也没办法再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般去宽慰对方内心深处苦痛。
听闻到孙皓的话语,闫菲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凄然,一柄为之其随身携带精美短匕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姐夫,你还记得这把匕首吗?”
闫菲的话里带着某种孙皓其所不能够理解的思绪,但这柄为其拿在对方手中的匕首他却是记忆深刻,因为它乃是对方亲自使用熔炼异能缔造出来的佳品,以为她们姐妹二人保命之用。
“你知道吗,就在当初我一觉醒来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明明我在前一天还筹划着去跟大家一同前往周边区域搜寻幸存者、想着该如何庆祝我们避难所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年节,怎知道当我再睁眼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竟然告诉我姐夫你已经死了,姐姐嫁给了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于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成为那巡逻队高小二的新娘、来到了这么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
闫菲继续说着,但是她已经没有再尝试着靠近孙皓,而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自己手中的匕首、眼神空洞。
“十五年零六个月,按照他们的说法,我整整丢失了十五年零六个月,可是他们骗不了我,那时候的我已经是一位五阶中段的精神系异能拥有者,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曾经被某种极其邪恶的力量寄生过,我能够清楚的感知到我的力量曾经被施加到姐姐和高览的身上,他们从始至终都在骗我!”
“再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姐姐的那位新姐夫,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姐夫你所拥有的熔炼异能。”
“那时候我就知道,大概是我确实出了什么问题,是我让大家都变成了现如今的这副模样。”
“姐夫……是我对不起你……”
“你还活着就好。”
闫菲一边说着,那柄匕首一边在孙皓的眼皮子底下捅向了她自己的心房。
此等距离之下,由于有着异能之力的加持,即使是孙皓都未曾能够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本来就危在旦夕的生命于刹那间变得垂垂欲坠。
所幸的是,孙皓同时掌握有的血脉天赋、异能之力是如此驳杂,以至于他能够在瞬间冰封伤口的同时施展出能够恢复生命力和促进伤口愈合的多种能力。
这大概放在任何一位幻兽系超凡者的身上都是一个天方夜谭。
偏偏孙皓其所能够做到的还不仅仅只有这些,他甚至于还维持住了那张本该伴随着闫菲的生命消逝而濒临破碎的精神屏障。
“姐夫,别怪姐姐好吗?”
感受着自己的虚弱,并不知道她的身体状态已经被冻结在那一刹那的闫菲,她在拼尽全力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后就由于身体血液循环的暂停而陷入到了意识弥留之际。
反观孙皓,借助闫菲的自白,他也算是初步的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原来早在他们接纳青囹加入到晨曦避难所之前,身为精神系超凡者的闫菲就已经惨遭毒手、沦为了被对方掌控的傀儡。
如此说来,也就是高览和闫乐的异能水平与之其不相上下,否则的话他们恐怕直到现在都被对方蒙在鼓里。
但结合时间线来说,倘若闫菲是直到避难所成立之后的十五六年才摆脱对方的控制,那就说明当时已经是他“死后”的第三四个年头。
彼时似乎也是青囹和闫乐两地分居的伊始,如此大概能够判断得出很有可能是异能等级突破到六阶的闫乐觉醒出了什么特殊能力以至于她成功的摆脱了闫菲此前对她施加的精神控制。
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哪怕是直到现在青囹和闫乐仍旧保持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合法身份,高览亦是被穆青帝国的诸多隐世家族看作为是青囹能够登临首席的幕后推手之一。
面对这种情况,孙皓他固然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闫菲在自己的面前故去,但他也并不打算就此便和高览、闫乐等人相认,亦是只能先行施展领域之力,安抚好本就精神状态堪忧的闫菲。
同样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孙皓自是不难看出闫菲的确是心怀死志。
但实际上他对于对方目前的这种基于身份和认识偏差所导致问题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只能够宽慰对方“你姐姐虽然不再是你当初的那个姐姐了,但是你姐夫永远是你姐夫”。
如此朴素的话语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成效,至少在当闫菲重新清醒过来以后并没有继续寻死腻活。
美中不足的是,闫菲说她确实是和高览并没有任何的夫妻感情,想要搬出议员公馆。
对此,孙皓看着他自己面前的这位因为异能等级的提高而仍旧青春靓丽的姑娘,不由得想起了对方在最近的这些年里所经受的苦难与折磨。
高览的行为固然对久病未愈的闫菲来说是一种保护。
但她却不该为此而失去可以像是正常人一般享受生活的殷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