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我这鞋子多少钱？”
    上车后，谢荣安立马迫不及地地让姜茶猜他脚上的人字拖价格。
    姜茶连看都没看一眼，“十二。”
    谢荣安：“卧槽，我在你眼里还有秘密吗？”
    姜茶托着脸看他，笑眯眯道：“需要我再多说点吗？你一直到四岁还在尿床的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天午睡，你把床铺尿湿了，然后为了不被人家嘲笑，你偷偷起来，趁着老师出去的时候，把隔壁小孩搬到你的床铺上睡，还往人家小孩身上倒水，之后自己偷摸换了裤子，还跑去上厕所，回来遇上老师的时候，还假模假样地装作自己刚睡醒的样子。”
    谢荣安一脸见鬼的样子，“你这怎么比我本人记得还清楚？”
    他沉默着脸红了一会儿，“你该不会是重生了吧？还是你穿书了？所以你对我们所有人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嘶。”
    谢荣安感觉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马上激动地问姜茶：“如果我们真的生活在一本书里，我是什么角色？”
    姜茶不带一丝犹豫，“路人甲。”
    谢荣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的帅脸，“就冲我这张迷倒众生的脸，还有我这黄金比例身材，八块腹肌，怎么也得是个男二号吧？风流多情的男二号，怎么可能只是区区路人甲？”
    姜茶：“男二号真不是你，但跟你有点关系。”
    谢荣安：“我怎么觉得你在忽悠我？”
    谢荣安比姜茶大了十岁，但常常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是错觉吧？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十年的大米饭是白吃的吗？
    前面开车的黄艺德都快笑抽过去了。
    姜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想再听？你六岁的时候把一个长得很漂亮但短发的小女孩错认成男孩，还动手脱了人家裤子，然后把人家小女孩惹哭了，第二天上门道歉的时候，被对方爸爸用核善的眼神盯得做了一个月被追杀的噩梦。”
    “卧槽，姑奶奶求你别说了，你是我爹，爸爸，爸爸饶命，别说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相信你是大佬了，以后我就是你小弟，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谢荣安俊脸通红，脸红脖子红，连耳朵都全部红彤彤的。
    羞耻感爆棚了。
    别人算命，知古通今。
    姜茶算命，要人命的。
    车子又开了将近两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但刚跨区进城，要开到局长家里还要将近十分钟时间。
    黄艺德忽然接到陈局长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黄艺德按了外放。
    对面传来陈局长着急的声音，还有旁边局长夫人的哭泣声。
    “艺德，你说的大师请到了吗？”陈局长问。
    “局长，我接上她过来了，还有十分钟马上到您家。”黄艺德道。
    “能不能快点？小橙子她不见了，原本还在阁楼画画，保姆也在家里看着，但中途保姆上了个洗手间，出来就说人不见了。”
    夫妻俩都有些紧张，说话声音都在发抖。
    黄艺德：“监控看过了吗？”
    陈局长：“都看过了，没见到人，就是连监控都没拍到孩子不见，我们才，才……”
    黄艺德：“局长放心，我马上带大师过去。”
    电话挂断后，黄艺德准备踩油门加速。
    车子开了没两分钟，姜茶忽然喊了他，“黄警官，麻烦在这里停一下车。”
    黄艺德一个急刹停下来，不确定地回头问：“在这里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你先去，我一会到。”姜茶没等黄艺德说完，率先打开车门下车。
    谢荣安也紧跟着下来。
    黄艺德见状，连忙跟着下车，“要不要我陪着你们？现在时间有点晚了，我怕你们遇到危险。”
    姜茶：“不用，你先过去，我过会儿就到。”
    黄艺德只能把自己的名片塞给姜茶，“有事打我电话，我会马上到。”
    姜茶接过名片，塞进裤兜里，转身大步走了。
    谢荣安快步跟上他。
    两人都穿着人字拖。
    一双只需要十二块，一双十二万。
    姜茶走进去后，在一根电线杆前面停下来，然后盯着上面的寻人启事看了会儿。
    谢荣安站她旁边。
    寻人启事里找的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失踪时间在上个月10号。
    上面的照片，明显是从监控里截图下来，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
    小男孩很瘦，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上还用力提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里面塞满了塑料瓶罐。
    他逆行在熙熙攘攘放学的人群中，和一堆鲜艳的红领巾形成鲜明的对比。
    谢荣安跟着姜茶看了半天，没看懂，“这寻人启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姜茶仔细看了小男孩的面相，又速记了一下上面的联系地址和电话。
    谢荣安跟着姜茶来到一处窄小的地下室，那地下室只有靠窗一点点缝隙能有阳光照进去。
    他们就站在路边，透过窗户看着里面出现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老奶奶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沓寻人启事，站到靠窗的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线，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许久，又偷偷抹起眼泪。
    谢荣安看清楚了，那寻人启事跟他们刚才在电线杆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看着奶奶抱着寻人启事哭泣的样子，嗓子眼哽住，“刚才失踪的那个小孩是她的孙子吗？”
    姜茶点头。
    谢荣安从老奶奶的住处，联想了一下刚才寻人启事上的监控截图，眼眶一下就红了。
    谢荣安强忍泪意，“小孩没有父母吗？”
    姜茶：“亲生爸爸出车祸死了。”
    谢荣安咬着牙问：“也是没拿到赔偿金吗？”
    姜茶：“拿到了，但被亲妈卷走了。”
    谢荣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都说虎毒不食子。
    但人心有时候比野兽还自私。
    又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老奶奶从家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沓寻人启事，她走到街上，遇见行人就开始派发。
    嘴上一直重复念叨着，“我孙子叫秦丰羽，各位好心人要是看见他，可以帮帮忙联系一下警察吗？谢谢了，谢谢了。”
    她逢人就上去发传单，不管对方接不接，都会鞠躬道谢。
    有时候会因为脚步太慢，追不上行色匆匆的行人，然后只能看着别人离去的背影默默掉眼泪。
    谢荣安看不下去了，他想过去帮忙，被姜茶按住了。
    “别去。”姜茶道。
    “为什么？起码让我帮忙发一下传单。”谢荣安说。
    姜茶嘴巴张了张，没解释，“让她发吧，起码现在还有希望。”
    姜茶有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在老奶奶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鬼差，一鬼手持大镰刀，一鬼手持铁锁链。
    一个勾魂，一个锁魂。
    引渡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