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灵只是一夜不见江立恒,发现他的神色竟然异常憔悴,眼睛底下一片乌青,脸色十分难看。
她一顿,想来如果她们母女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江立恒也要对生活失去希望了吧。
江雪灵只觉得眼眶一热,比平日里任何一次都热情地唤了一声:“哥哥。”
江立恒几乎是冲过来的,一下子同母女两个依偎在了一起,他来不及问什么,只是不停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江雪灵稳了稳情绪,惊讶地看着江立恒:“哥哥,你这腿?!”
江立恒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笑道:“这次也是因祸得福了,素来练习走路,总是不敢彻底松开助行器,昨儿夜里一着急,竟丢了助行器走了好久。就……这样了。”
秦婉柔也发现江立恒行走不需要助行器了,忙道:“你再走两步让娘看看!”
江立恒挠了挠头,就在众人的围观之下,走了一圈,再次站定在秦婉柔身前的时候,她高兴地一把搂住了江立恒:“太好了,我立恒的腿彻底好了,走得还这样稳当,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摔断了过!”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一片恭贺之声,江立恒也跟母女两个说了,昨夜里,村里很多人都是一夜未睡,只为了找寻她们二人的踪迹。
江雪灵十分诚恳地对众人说道:“灵儿在此感谢众位相亲还有曹工头和各位工人叔叔的帮忙,如大家所见,我们母女皆平安,不用担心了。
本来今日是我们家上梁的大喜日子,但我们昨夜都未曾好生休息,咱们先休息,上梁的日子咱们日后再选,到时候我请全村儿的老少爷们吃酒席!”
江雪灵这话,让找了一夜人的村民们心中十分舒坦,皆言只要灵丫头做东,他们一定都来等话。
村长见大家都累了,赶紧出来疏散人群,让大家伙儿都回去休息,然后十分担忧地过来询问江雪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昨晚的事情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正巧白炎也在这里,不如把村长、七婆、江老二、曹工头和江立恒等人都叫到屋子里,把该说的只说一遍,岂不省事?
众人坐定,江雪灵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昨天的事情圆乎成了一个能说的版本,讲给大家伙听了。
屋内没有人说话,但听见了一片抽气声。
好半晌,七婆才感叹道:“我的亲娘呀,都知道谷媒婆心肠黑,却不知道她背后竟然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啊!”
曹工头摸了一把脑门上惊出来的汗:“这大夏天的,我可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幸亏这次灵儿丫头机敏,不然的话……我都不敢想!”
江立恒眼眶又红了,村长猛抽了几口烟袋锅子,都没有说话,只有江老二,脸上神色几经变化,难看极了。
他是不知道大嫂和灵丫头是被他娘送给谷媒婆了,但……谷媒婆那天来他家找他娘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啊。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应该跟他娘有莫大的关系,否则谷媒婆这样的人,怎么会想起来她们母女两个?
这买卖人口一般都是要家人同意的,不是先坑得这家人欠银子还不上,就是想法逼着家里人签卖身契,难道随便在大街上看到个长相周正的女子就能拖回去卖掉了吗?那跟强盗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大嫂,灵儿,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那什么……忙了一夜,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江老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躲,又低着头,大家都没在意,他本来就不是个十分响快的性子,众人只当他是累了,也没理会,只有江雪灵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老二满面愁容地回了家,只见家里静悄悄的,他媳妇李氏迎了出来,把他直接拽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李氏拿出一块粗粮饼子,又给他倒了一大碗水,一脸关切地问道:“听说大嫂和灵儿没事,你也忙了一夜了,吃些东西垫垫就睡吧。可千万小点儿声,娘她一夜没曾好睡,村儿里刚刚消停,她才发了火去睡下的,别吵醒了她。”
江老二此时是满肚子的话要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把那饼子吃完,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见他翻来覆去的,李氏纳闷:“大嫂和灵儿不是没事吗?你都一夜没睡了,不困?”
江老二到底叹了一口气,把在七婆家听到的事情又给自己媳妇学了一遍,李氏也是惊得长大了嘴巴,指了指老太太房间的方向:“这谷媒婆,该不会……”
老二沉痛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只是觉得我娘一个寡妇要带大我们三个孩子,厉害点就厉害点,她也是怕我们仨受人欺负,可是现在看来,娘她……真是越来越让我看不懂了。”
李氏也是深深一叹,无比后怕道:“哎……幸好她们母女没事啊。”
二人相顾无言,却都没有了睡意,但谁也没有再开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实在累极了,这才沉沉睡去。
一样睡不着的还有江老三,他恨得咬牙切齿:“妈的,竟然这样都没有弄死那个小贱蹄子,真是晦气!”
江雪娇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这个江老三,目光短浅不说,心胸也十分狭隘,她是真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恨江雪灵他们娘儿仨。
就因为他们分家出去以后过得比他好?如果真是这样,江雪娇可就更加看不起他了。
又睁着眼睛听江老三骂了几句,江雪娇终于忍不住了:“行了,快闭嘴吧!你不睡觉别人不睡觉了吗?活活折腾了一夜,也不见你乏。咱们家不是有钱了吗?好好休息休息,好去镇上给我买马车!”
“对对对,马车马车!今儿你们是没看见,送那俩贱人回来的马车是真气派啊!我跟你们说……”
“说什么说?闭嘴!我要睡觉!”
江老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雪娇怼了回去,给他整了个不上不下,真是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