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状纸,又听完王十月泣血般的控诉,齐云升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哪里有这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没王法了吗?”
齐夫人确是掉下泪来,心疼地拉着王十月的手:“好姑娘,快给我看看,你都伤到了什么地方?”
齐云升对夫人点了点头,告状的是个妇人,身上的伤痕也是很重要的罪证,让夫人帮忙看一看也是很有必要的。
王十月随着齐夫人去看伤,过了一会儿,齐夫人妆容都哭花了,对着齐云升直摇头:“老爷,这女子身上没有一块好皮,不是陈旧的疤痕,就是深深浅浅的淤青,想你我夫妻和睦,老爷从来未曾动过我一指头,同是女人,她这些年是如何过的,我……简直难以想象。”
王十月见齐夫人如此动容,她的委屈也憋不住了,沉痛地哭了起来。
谁是生来坚强的?只是没有地方可哭诉罢了。
见此情景,齐云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向葛千寻深深一礼:“您的来意我知道,今儿这案子,我齐云升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您就请好儿吧!”
说完,齐云升便命雷鹏先去把蒋贵山给锁了来,陈铭则是亲自带领壮半衙役,走访民间,搜集案件相关线索。
可笑那蒋贵山,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烦,见到雷鹏的时候,还一脸堆笑的给雷鹏拿银子,谁知被雷鹏一巴掌打落了那银锭子,直接用锁重刑犯的沉重枷锁把人给铐上了,甚至还恶狠狠撂下一句:
“如今你遇到我们家大人,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与其想这些旁门左道,倒不如想想你都犯了什么罪过,到衙门里好向大老爷交代!带走!”
葛千寻是怎么去找齐云升的,王十月的案子又是怎么进展的,这些江雪灵都没有继续关心,她又带着江雪凝去了布庄,找红姐给江雪凝买了些衣裳。
江雪凝不好意思:“长姐,我们家都欠了你这么多的银子了,你怎么还要给我买衣裳?我有衣裳穿,不用买的。”
江雪灵笑道:“傻丫头,这不是你要去学做糕点了嘛,长姐高兴,当是送你的礼物。
长姐想着给你买什么都不如买衣裳最实用。”
红姐闻言,笑道:“小丫头有福气,遇到这样一个长姐。是要去学做糕点?那就买两三身棉布短打,做活方便。”
说着,红姐便拿出了适合江雪凝的棉布短打,颜色都是略微深一些的,最适合平日里干活穿的。
江雪灵又选了两套常服,一件嫩粉色,一件鹅黄色:“小姑娘家家的,平日里若是不干活,就应该穿这样鲜艳的颜色。”
江雪凝却不习惯:“长姐……这些好看是好看,可是……哎呀,弄脏一点就很容易看见,总要洗衣裳,不洗还不好看,还是不要了。”
江雪灵坚持:“要的要的,女孩子嘛,不要总是灰扑扑的,这样穿多好看呀?”
最后,在江雪灵的坚持下,江雪凝得了四套新衣裳,回到江家村,二房两口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雪灵只是笑:“凝儿好生学手艺,比什么都强。只是这一下,这孩子就要长期住在镇上了。
我瞧过,食悦斋后院辟出来的小院落,其实也不小了,有四间小卧室,都是有炕的,凝儿过去自己也能睡一间屋子,不挤。
院儿里生活用品都是齐备的,连水井也有,很是方便。”
江老二点头:“这么说,也就得了,条件不错。我们凝儿不是那娇小姐,吃得苦的,对吧?”
江雪凝点点头,笑得娇憨。李氏倒是有些舍不得,没有说什么话却一直摸着江雪凝的头。
女儿懂事,她还是很欣慰的。
江老二又想起什么,问道:“灵儿,拜师礼是什么时候?在那之前,我们两口子要不要去见见这位王姑娘?”
江雪灵道:“拜师礼倒是不急,王姑娘……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急着见她。横竖咱们该有的礼数不少也就是了。”
说起这个,江雪凝就一肚子气,心直口快的她便把在食悦斋听见的话都学给家里的长辈听了。
几人听罢非常震惊,尤其是秦婉柔和李氏两个妇人,都不禁落下泪来。
江立恒却道:“大禹律我是读熟了的,这里头偏偏就没有专门治男人打媳妇的法条。灵儿你说,景王殿下管不管这件事?”
“啊?什么意思?”
江雪灵没反应过来,江立恒就同她略微解释了一下。
原来,衙门判案子都是要根据一本《大禹律》来的,若是律条里头明确写着该当何罪,如何量刑,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依法处置就是了。
若是律条里面没有明确写明的,那就要看状师的本事了。
有的人犯了事,舍得银钱请有本事的状师,有些状师真的有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本正经地钻律条的空子,明明道德上看来那就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偏按照律条还定不了罪。
江雪灵不确定:“不能吧?那蒋贵山不是连店铺都经营不下去了吗?还有银子请状师?”
江立恒眉头一直皱着:“嗯,据我所知,龙湾县城里没有这样的状师,这种状师都在繁华的地界,专门去赚富人的银子,可……县太爷若想当机立断,只怕也无法可依,所以我想,如果景王殿下干预这件事情的话……”
江雪灵耸了耸肩:“这我怎么知道?不过,葛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怕不会让那蒋贵山好过,不管景王殿下管不管,这案子一定会公正处置的。哥哥你放心吧。”
江雪灵的话却没有让江立恒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这一次王家女有幸遇到葛家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官司好打,能得到公道。那么换做旁人呢?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吗?在咱们看不见的地方,大禹又有多少冤假错案,这些算得清楚吗?要我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禹现有的立法太不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