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苍铃道远正对着那个擅自行动的下属大发雷霆。那个白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万一玄家加强防御毁了他的计划怎么办?再说,就算真要在街上下手,也要等她落单才行。她身边那个小狼崽子,八成是翠星贵族家的少爷,要是连带伤到,搞出外交事件就不好了。
苍铃道远本觉得最近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好,前有长老爷爷告知自己成为少家主候选人,后有邪莲主动送上门来给他稳固地位。结果这个节骨眼上,冒出个愣头青给他添堵,这家伙怕不是其他竞争对手派来搞自己的。好在那个侍女资质不高,没发现异样。
要说那邪莲的运气,是真不怎么地,被玄家长老捡回去,本以为此番要放任她在自己眼皮下走动,结果没几天,那个长老就要回幽冥办事,只留个小弟子跟着。还赶上玄家据点虚空,大部分高阶弟子都在在闭关,剩下的还基本都被派去护送长老,只留一名刚刚上任的七阶掌事。要不是知道修者闭关突破的时机全靠天意,苍铃道远都要以为是玄家给他下的套了。他让亲信拿来驻翠星弟子名录,打算将五六阶的弟子都召集过来,趁长老没来接她前动手。
阳光拂过庭院,唤起鸟儿清鸣。莲一面吃早点,一面听玄豫汇报昨日她与玄夬的商议结果与日程安排。“也就是说,我这两天可以放心玩了?”莲拿起一块百花糕,玄豫为她续上一杯清茶:“不过,还是要提高警惕,有别人免费提供训练机会,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
手里的百花糕瞬间不香了,莲将它掰成碎块,泡入米粥:“我知道了。”玄豫为她的粥里撒上一小勺肉酥:“别这么沮丧,等这事过去了,有的是机会慢慢玩。小姐也不喜欢被人盯着的感觉吧?”碗中肉酥的形状,仿佛一只阴沟里的耗子。“哼,只敢暗里来吗?”莲用瓷勺将它打散,“芙蕖,你说夜骊会喜欢兰格飞的环境吗?”
“您这么小就打算履行公务了吗?”
“我只是在为我未来去兰格飞拐一只自家小狼崽做准备。走吧,今天要去密林区玩,我可是很期待的。”她放下空碗,向院外走去,路过的弟子纷纷退让行礼。
密林区藤车站内人满为患,莲看着挤成沙丁鱼罐头的藤车有些失望,想去试试迷你飞艇,结果那边也排满了困顿的上班族。她怨念地让玄豫唤出夜骊,菲尔兹得意地亮出了他的翅膀。“那你今天是不需要夜骊了。”莲骑上夜骊,示意玄豫把菲尔兹的那匹收起来。“等等!大姐头,我错了!”菲尔兹忙落回地上,抱住那匹夜骊。“你不是能飞的吗?”莲让玄豫将那匹夜骊牵到菲尔兹面前,他翻身上马:“我还小,飞不了多远。”两人行至公共起飞点,乔张开翅膀在前方引路。
密林区并不拒绝外人来访,只是建议游人在上班高峰时,避开藤车轨道,从上方,或地面前往图书馆、博物馆等大型公共设施。菲尔兹将各个地标性建筑指给她看:“日常供人们参拜的神殿、神庙在密林和山地的交界处,你要去看看吗?”
“翠星主要信仰的好像是炅神、吉米莉亚神、芙芙诺神和祖玛神?”
“嗯,不过神庙那边,还有他们座下的多位神明,以及外来定居种族侍奉的神明。”他指着远处一大片神庙群,“不过每天前去朝拜的人也很多,尤其是爱神维诺的,就连他座下的姻缘神等神庙也被挤爆了。据说有些人甚至将红线拴到了隔壁神庙去,气得两家神官差点上演全武行。”
“你有没有去拜拜?”
“当然。维诺殿下也是我们一族信仰的神明之一。在他的庇护下,我们才能准确的嗅到伴侣的气息。”
“你们寿命那么长,也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作为魔法种族,我们的伴侣不一定是本族。我母亲就是蝠族的,而太祖母是羽蛇族。这两族的聚集地都远离兰格飞,运气不好,一辈子都遇不到,我可不想母胎solo一万年。我父亲就是在学院邂逅母亲的,阿卡西学院的社交季很适合用来寻找伴侣。”
“难怪你对阿卡西学院那么执着。”
两人在中央广场下落,广场中央是一个多种族喷泉雕像,雕像的最外层是近年移民至此的外族,然后是水族与鳞族,他们高举三叉戟,水流从中涌出,矮人、人族、翼族演奏着乐器,木灵、精灵、兽族在中央高举酒杯,杯中溢出金色的琼浆。
看着依次升高还涌出金色液体的雕像,莲忍不住吐槽:“香槟塔?”“哈哈,确实有点像香槟。”菲尔兹舀了一杯递给莲,“金色的是蜜酒原浆,经过圣泉水稀释,大人、小孩都能饮用,是翠星最出名的饮品。但正因这里不间断供应冷翠蜜酒,所以在泉都贩卖这种蜜酒是违法的。”莲尝了一口,施放冰法,在两人的杯中凝结出两朵冰花:“这样就好喝多了。”
“你刚刚用的,是攻击魔法吧。”
“是法术哦,就算是攻击类的,只要控制得当,就能给日常添彩。我家阿爹会用风法切菜、风干,火法配合木法可以熏鱼,还有……”莲忍不住介绍起法术的一万种家庭用法。
“我算是知道你这吃货属性随谁了。”菲尔兹让乔灌了两大瓶蜜酒,领着她进入博物馆。两人从文明诞生展厅开始逛,莲在神言记事前停了下来,她仔细阅读起记事石板的内容。“炅神还怪好心得咧。”莲看完故事总结到,居然为了一株幼苗,将太阳的位置升高,他是多闲啊。
菲尔兹抽抽嘴角:“你这话让狂热信徒听见你就死定了。”
“感觉按他们的说法,这世上就没有恶神。”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恶神,神学家们会把瘟神、饿神之类的算作恶神,因为人们供养他们,是祈求他们不要降灾,而不是赐福。可乌丁娜神有时也会降下洪水,吉米莉亚神也会引发地震,但她们依然是被人敬仰、爱戴的神明。”菲尔兹指着展柜中的木雕,“乌丁娜神与吉米莉亚神就领地问题起了纠纷,她叫来洪水,吞没了河边的土地。吉米莉亚神也不示弱,她撕裂大地,让水陷入地下。”
吉米莉亚不是很善良的神明吗,也会为这种事情和乌丁娜打起来?应该是一些误传或自然现象引起的误会吧,神明之间不应该干预彼此的治世方案,但作为共同治理区,产生争执也无可厚非,不过吉米莉亚舍得下重手吗?
木雕边上,是祖玛的雕像,他还是那副华族温婉女性的模样。莲读起了雕像前的解说牌:“祖玛神总是温柔的守护着一切,她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也从不引起纷争。作为木灵永远的母亲,她默默守护着木灵与精灵的乐土。”很好,这里面一定有很大的误会。读完,莲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没事儿就让自己给青木降灾的祖玛怎么可能这么老实,祭司可真会粉饰。
“莲,你现在这个表情,在这个展区很危险哦。”菲尔兹递上一把扇子,“遮着点,不然你被人打了,我可不救你。”“谢谢,我是什么表情?”莲接过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嗯,有点不屑?尤其是在读祖玛神解说牌的时候,简直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你们不是世代侍奉玄神的家族吗?这样没问题?”
“只是和我知道的版本不太一样,所以对这里记录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菲尔兹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哦,是独家资料吗,说来我听听?”
“相信我,如果我告诉你,那才是真的不能平安走出这个展厅了。说起来,宇宙里居然会有无神论?”
“这种人还蛮多的,按父亲的说法就是‘蛮荒之地的未开化野人,怎么可能蒙受神恩’,听说外围好像很少有信仰创世神明的。”菲尔兹带着莲走到大厅的咖啡区,点了两份蛋糕和一打甜甜圈。
原来生灵是用创世神明来区分真神和伪神的吗?好像那些归顺的伪神也被称为辅神。莲问道:“那信仰辅神的呢?”“那倒是蛮多的,似乎还有不少信仰异神的,每隔一段时间,各地神庙就会召集信徒清剿异神。作为义务,等我成年了,也会参与一些剿灭行动。你难道不需要吗?”
“我还没被教导过这些,或许以后就知道了吧。”莲将甜甜圈掰开,沾着蜜酒吃。菲尔兹学着她的样子,也用甜甜圈沾蜜酒:“不好意思,忘了你才两个多月大,你们木灵的外貌与谈吐总是容易让人忘记你们的实际年龄。说真的,你们那个胎教太犯规了,亏你能记住这么多知识。”
“相信我,全天候不间断滚动播放同样的知识,就算是傻子,也能记住。就冲这点,投胎都不能选木灵。更别提万恶的生长痛。”
“但你们成年快啊,几十年就成年了,哪像我们,一千岁才算成年。一想到要接受九百多年的地狱训练,我就胃疼。”
“难怪你这么早就跑出来找伴侣,合着下次机会只有千年后了。”
“是啊,现在找到,早早经历七百年之痒,之后我就可以放心与他步入幸福的新婚生活了!”
当你忙着训练的时候,那个什么七百年之痒说不定会推迟到婚后哦,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现在找到,前一千年基本半分居,那个距离感杠杠的。看着菲尔兹闪闪发光的双眼,莲没有将这盆冷水泼下去。
“对了,你要不要来参加我的送行宴?明天晚上在王城区的泉宫举行。”
莲感觉身后的玄豫已经燃起斗志,她摇摇头:“我想,我没有这个资格。”“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而且……”他凑到莲边上,小声说道,“我确信,你完全有这个资格。再说,这可是你小弟的请求唉,你好意思拒绝吗?”
“去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把你耳朵和尾巴借我挼挼。”
“没问题。等等,不能在这挼!”
两人逛完博物馆,进入附近一家茶楼的雅间。“我决定了,等我成仙,我一定要搞一个毛茸茸后宫,天天吸!”在莲吸足毛茸茸后,她做出了如上宣言。“噫,你和我大哥一定有共同语言。”菲尔兹让乔帮他打理有些杂乱的尾巴,玄豫满是歉意地送上护理套装。
暂时满足的莲坐在一边,扫荡起桌上的茶点:“你哥不是可以吸自己的?”“后宫啦后宫,我大哥是多伴侣那支的,也就是说他至少会有两名伴侣,到现在,已经娶了三名了。”菲尔兹掰起手指,“好像他最近又有感觉了,带着三名伴侣开启了新的寻伴之旅。”
“伴侣达咩,我也是单一派的。”莲用手臂比了个叉,“吸毛茸茸和找伴侣完全不一样好吗?我可是抱着纯粹的心情享受绒毛带来的舒适感。”
“但我听母亲说,伴侣绒毛的触感和其他人的完全不一样,父亲的毛明明硬到扎人,母亲却觉得柔软无比,简直可怕。”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为你放下所有防备吗?我真好奇你伴侣挼你是什么感觉,到时候我一定要向他求共感。”
“我一定会让他绕着你走!”
“你找伴侣,我这个当大姐的当然要帮你把关,再说,我怎么可能错过小弟的婚礼。”
“嗯,说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给你寄邀请函。”
两人击掌为誓,菲尔兹送上一柄短刀,刀柄处刻有拉万德塞尔维亚的家徽:“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作为盟友的证明,你在兰格飞让人欺负了,就报我的名字,那帮家伙绝对分分钟老实。”
玄豫取出一柄短剑交给莲,刀柄刻有她的纹章。莲将短剑回赠给他:“盟约成立。你大姐我才不会被人欺负,倒是你,别在幽冥被人欺负了。万一我在闭关,就只能让师兄他们代我帮你教训人了。”
“放心,我没那么菜。”见自己尾巴恢复原状,桌上也被莲清理干净,菲尔兹拉着她向下一个景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