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稍微变换容貌，推开了他的房门，她不信纳西索斯看不出来。“手艺真差。”纳西索斯嫌弃地将她手拍开，拿过梳子开始打理头发。她没有回应，但这次，她没有举起镜子。他果然没有察觉，重复着之前的步骤。
    “老师，您只是在为难我吧？”
    纳西索斯没有理她，欣赏着镜中自己的美貌。不会回应吗？她伸手挡住镜子：“老师，您眼中，并没有自己的……”
    “啪。”
    手被他拍开，纳西索斯生气地看向她：“你是谁教出来的，这点礼数都不懂？”
    “我是……洛洛老师教出来的。”
    “洛洛他怎么可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退下。”
    她退到门口，并没有出门，纳西索斯再次专注起自己的美貌。她走上前，再次伸手挡住镜子。手再次被拍开，熟悉的话语响起：“你是谁教出来的，这点礼数都不懂？”
    “我是艾珂叫来照顾您的。”
    “艾珂她怎么可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退下。”
    ……她第三次尝试，还是一样的对话。她随口编了个名字：“我是覆舟教出来的。”
    他终于有了变化：“覆舟……覆舟……不，我没有一名学生叫覆舟。原来如此，是有小泥鳅溜进来了。能走到这里，算你还有些水平。但很遗憾，到此为止了。”她可不敢对他动手，避开水流的袭击，她仓皇逃出房间，好在他并没有追出来。
    一切归于平静，她再次回到他的房间。他仿佛无事发生，还在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容貌。她一直站在那里，直到她该演奏的时候，他看向她：“去把幽莲叫过来。”
    “是，老师。”
    她退出房门，卸下伪装，推门而入：“老师，我来晚了。”
    “真慢。”
    她刚将他扶上床，地面上就浮现出很多细小的冰锥。又是一张曲谱砸来：“晚来的惩罚。”
    一切照旧，艾珂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她的行动。按理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纳西索斯曾动怒，她调取了所有他过往的演出，直接扔进脑子里，打算利用空闲时间慢慢找问题。
    “小纳……”雷还没扑过去，就被水流打飞，只是动手的，是艾珂：“请不要靠近老师。”“哎呦，小姑娘，下手轻点，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你折腾。”雷揉着腰飞回地面，“我家学生在你们那过得如何？”
    艾珂警惕地站在纳西索斯面前：“您觉得老师会亏待他？”“不敢。”雷对莲挤挤眼，“今晚来我们这儿睡？”纳西索斯推开艾珂：“他课业没有完成，不能休息。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轻浮。”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水灵。居然没泡发？”
    莲默默退到安全距离，从莱昂手上接过一杯酒，看两人“友好”交流。
    “最近怎么样？啧啧，你猜雷能坚持多久？”
    “每天几张新乐谱，你呢？有莉莉丝陪着，应该挺滋润。”
    “那是，你没空蓝？”
    “没。”
    “没一睡不起？”
    “老师替我睡了。莉莉丝，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来，让姐姐亲一个。今晚我去你那过夜？”
    “我那间屋子确实没人睡，你要是被莱昂折腾烦了，可以去那避避。”
    “纳西索斯虐待你了？”莱昂给莲倒了杯咖啡，“喝点提神。”
    “没。给我留了休息时间，比雷那个地狱训练友好多了。老师的演出完全不顾及别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雷会引导他，大概。”
    “莲宝儿，打个商量。”莉莉丝凑上去，小声说道，“你们交接完，把莱昂扔你家练练呗，给他涨涨蓝条。”
    “哈尼，婚礼……”
    “你们还是先结婚吧，我怕我会成为第一个被领队灭口的诗人。”
    “等他十阶，就不好涨了，我可不想守寡。”她敲敲莱昂，莲的面具里收到一条他发来的消息：“纳西索斯的样子你也看到了，碧虚内部还想趁他虚弱，换掉他指定的继承人。我可不希望以后你会被推向莱昂的对立面。”
    “如果真有智障绕开雷，找我玩党争，我就帮他清理门户。”
    “小可爱，别拿自己当外人，义兄弟也是兄弟，入籍了，别想赖。下面有不开眼的，你随意处决，不用跟我和雷说，爱你。”莱昂大度表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不需要那么多文职人员。
    “不是司雷武的也行？”
    “只要是那几家的魔族，随便你。”
    “你们仨这么安静，不科学，是不是私下说我坏话呢？莲宝儿，纳西索斯叫你。”雷丝毫不讲情面，把人扔给了艾珂。
    “抱歉。”她将艾珂从地上拉起来，“有哪里不舒服？”“我没这么脆弱。”艾珂扭头跟着纳西索斯上了行舟。莲感觉有些不适，和纳西索斯请假，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可不是个好时机。”她将那些感觉有异的经历汇总，再次封印，藏裆还是不太保险，难不成要藏……啧，都是花烟姐的本子看多了，不行，绝对不行！敲门声响起，让她有点慌乱。
    “哟，你脸是不是有点红？”莱昂一脸坏笑踏入房间，莲将门关好：“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水精灵们欺负。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太潮了，去我们那住几天呗，有雷在，纳西索斯不会说什么。”
    “别，这里什么都不能改变，听他们说，会刺激老师的神经。”
    “白给你拿干燥剂了。”
    “就这湿度，你用干燥剂把这儿埋了还差不多。喝什么自己拿。”
    莱昂拦住准备出门的莲：“别急嘛，让他们哥俩叙叙旧。咱哥俩也聊聊。”
    “如果是聊结婚，免谈，你去劝莉莉丝去。”
    “有没有方法速成？”
    “你现在会的最耗蓝的魔法是什么？”
    “灭世。”
    “……能用出来的那种。”
    “核爆。”
    “到时候我会把账单寄给你。”
    “打折吗？”
    “二十折。”
    “别这样，咱十个当诗人没钱赚，我还要给婚礼攒钱呢！”
    “支持分期，不算利息。”
    “你还想跟我要利息吗！臭小子！”莱昂一胳膊肘勒住她，还没闹两下，就被赶来的艾珂教训了。莲淡定将一摞曲谱递给他：“我不是说了，这里规矩很多。”“娇嫩的水仙花啊。”莱昂费力啃着石鱼饼，“碧虚的居民太惯着他了。”“他是那里所有人的老师，现任水君是被他一手养大的，自然地位尊贵。”莲给他倒了杯茶，“泡软了吃。”
    “可惜，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这架势，恐怕撑不到回去，他的继承人地位不保。”
    “和我无关。”
    “确实，和我无关。”他将一块泡软了的石鱼饼塞到她嘴里，“但我担心你被盯上，你荒野那波太猛了。你在公共场所叫他老师，还没被他的侍从打，就表明你是他承认的学生。只要把你拐去碧虚，让你成为那里的居民，把你推成国师，对他们而言肯定很香。”
    “没兴趣，会烂根。”
    你个水生，烂个锤子根。莱昂翻了个白眼：“要给你送个侍者过来吗？”她幽怨地挼球：“你觉得这帮水精灵还不够神经质吗？我决定了，毛池毛林不用水池，用浴沙，或许改叫沙池毛林更好。你打算搞什么？别告诉我是什么限制级多人运动趴，院长说了，要全年龄的。”
    “还没想好，牛郎店吧？你那个不就是个聚众吸毛趴，好意思说我？”
    “明明是双赢的美事。兽族的解压馆里，可有不少花钱求顺毛的。”
    “是是是，你也不想想你搞那个，票会有多难抢，打算怎么搞？”
    “抽选呗。免费抽选，做好认证，任何手段夺取他人的票都会被一键送走。”
    “你就这么肯定你能在交接后快速升十？”
    “我家不缺十阶的，更何况还有个改装达人，材料也管够。”
    一句地道的魔族粗口，莱昂将一块平板扔到她面前：“恐怕没人能猜到你的真身，转换体会平庸很多，是所有人的共识。”“卡bug了嘛，我有什么办法。说真的，我并不乐意接这活，这么强制，未免太不讲道理。”她瞥了眼，无语扶额，“怎么这玩意儿都有人赌的。”
    “一切皆有可能。帮忙想个对策，不少家伙盯梢神殿，罗兰德头都大了，以后咱也用得上。”
    “你这么确定你能到十？转换体易容，转换回去的时候故意让人抓包呗。啧啧啧，怎么连什么时候升阶都有人赌的，赌你第一个的不少嘛，现在天台都还在排队。”她点开一个视频，全是排队等死的。他划到下一个：“赌你最后一个的更多，这些年，你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年少不懂事，选了最麻烦的一条路。雨墨打算交接后就去外围冲九，成功就来我家升十。”
    “可以啊，嵩嵩也扔你家飞升怎么样？”
    “看他，总感觉他不是很急的样子。”
    “你才是最不急的那个吧？”莱昂忍不住点了几瓶酒，好在来人不是艾珂，莲关好门：“我这不还没成年，总不能让个未成年飞升成功吧，这能气死多少？”他熟练开瓶倒酒：“也是，不行你就岛上蹲着，我还能饿到你不成？”
    “我打算出门旅游，看能不能撞到合适的。雷他们还没聊完？”
    “叙旧哪那么快，说不定就这么住下了。打个商量，哥今儿在你这儿睡咋样？”
    “你终于被莉莉丝逐出家门了吗？”
    “别瞎说，我这不是想看看你这边过得咋样嘛，万一被他们欺负了呢？”
    “不至于，你当这里科瑞亚？出去吃。”看他拿出炭炉，她急忙让他塞回去，“我去你那吃还不行！”
    “你果然被针对了！”
    “没，纳西索斯经不得一点刺激，这舟一切都按碧虚的传统来，无论装修还是食物。”
    “这么难搞？”
    “非常难搞，亏艾珂他们能坚持这么久。如果是我，恐怕早掀桌子了。”她从柜子里拿了点腌菜干给他下酒。莱昂小声道：“那可不一定，你恐怕……”他话锋一转，痞笑道，“早把他们连锅端了，别让院长发现了，不然咱一起被骂。借张毯子，看架势，我要留宿了。”
    “没有，自己变了睡池子，水温不能调，就当修行。”她指指水池，“别想把酒倒进去，艾珂分分钟赶到。”
    “她是这舟的主控程序吗？”
    “肯定不是，要是，我接手第一件事就是送厂格式化。感觉她的世界里只有老师，烈酒的味道会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所以她才会注意。你要真嘴馋，吃这个。”她翻出一小盒处理过的酒心巧克力，“连结界一起吃，闭上嘴再解。”
    “你也是不容易。靠，不是说好这里不能烧烤的？”他看她拿出一盆处理好的烤肉杂烩，果断享受起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将一粒烤牛舌扔进嘴里，“这段时间，我的微型结界技术至少上了五个台阶。”他一边品尝，一边研究起包裹鸡心的迷你结界：“你这要是选了巫师那条路，现在肯定刷新了最年轻巫灵纪录。”
    “我还想刷最早成仙的呢，可惜，被某些家伙无情摧毁。”
    “还来得及，你这才过去几千年，最小的宝座还给你留着呢。说起来……”莱昂有些犹豫，“你知道青木不再对外开放了吗？传闻，呃，他们开始去女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家唯一神是女性姿态，始祖也是女性。他们现在要去女？虽然植物雌雄同株的不少，但这……我去，青木终于实现雄性生子了吗？？？”
    “噗——你少跟玛尔忒看点儿本子好不好！”莱昂一口酒呛在喉咙，缓过来后，他说道：“据说，他们有女性物品化的趋势，这词你恐怕不陌生。”浓烈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接过莱昂递来的手帕，她靠坐在水池边，喘着粗气答道：“不，我只在书上看到过。”
    “说的也是，看来失去了某位的引导，令他们走上了一条极端的道路。或许……不，希望只是我多想，不过听说苍铃家那位已经成功控制了整个青木，并建立了王朝。”
    “那位专情、正直的名流终于开始暴露本性了吗？抱歉，我不是很舒服，你自便。”她感觉非常不舒服，感觉有什么东西想从脑子里钻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即将进行联合表演前。
    “喂，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