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雪璃办完入学手续,一个包裹就被送到玄凌的房间。谢小白贴心送上了麒麟族遗迹的消息,以及一张传送符,并再三嘱咐,一定不要打扰他们。
“这间屋子随你使用,我恐怕大部分时候不能及时回复你。如果有问题就找老师,老师解决不了就去找玄府大师兄,就那个天天训练桩边上站着的闲散人士。不要欺负别人,但如果他们欺负你,就打回去,死了算我的。生活费每月打你卡上,不用顾虑,买自己想买的就好。”莲将最后一本书放到架子上,“再来个梯子?嗯,还是教你个小法术好了。”
看雪璃学了个七七八八,她摸摸她的头:“好好休息,这里的生活可不轻松。”
“母亲,您呢?”
“出门休假。”她笑着发动那张符纸,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确定雪璃可以照顾好自己,不如说,有些时候,比她还靠谱。
山洞里断壁残垣,还有很多黑色的土块,这都是被灼烧过得痕迹,残缺的台座几乎看不出原貌。一路深入,路上有不少酷似麒麟的奇石,恐怕都是曾经的族人。洞窟尽头,是一尊形似猛兽示威的巨石,它面前有许多漆黑的骨头化石。
“你身上,熟悉的气味有点多。”猛兽石像下方伸出一只透明的手,接触的瞬间,天旋地转。
……很好,这个魂域怕不是个完整魂域,从出生开始。想想幼时的冲击,现在这个可正常多了。虎族女性哼着歌,哄着襁褓里的女儿,不管身旁苦瓜脸的男性。哎呦,还是个三角麒麟,强得嘞。
“霜白,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走吗?”看他快哭出来的样子,莲脑补了一出舔狗大戏。
“焱赜,你个大老爷们就不能干脆点,我都没哭唧唧,你天天这么个苦瓜脸做什么?”霜白看他还不肯放弃,她将她放到背篓里:“和我出去走走?”
霜白一身银器,走路叮当作响,听得她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莲就和他们并行,欣赏起魂域主人的家乡。雨林湿热潮湿,孕育出许多奇虫异草,这里的居民大多擅长役虫、制药。
一路,居民对霜白非常热情,对她身边的焱赜则没什么好脸。也是,想拐别人家族长回家,人能有好脸才怪咧。出了寨子,霜白一路狂奔,敏捷上树。
“不错,爬树技术好了不少。”她笑着将焱赜拉上来,他们安静地看着远处的村落。焱赜还是认输了:“我会离开,但暮落她……”
“你们那的严冬会冻坏暮落的。我就在这里,你随时可以来看她。”霜白靠在他身上,一家三口的画面很是温馨,完全看不出是要分家的状态。莲刚想下去开开地图,就被暮落扯了回去。小家伙醒了,抓着焱赜的角不肯松手。
看他狼狈的样子,霜白坏笑着捏住他的下巴:“我看,不如你留下。美人,回去交接一下,来当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好,等风儿他能独当一面,我就让位来给你当贤内助。”
没想到他真答应,反倒把霜白整不会了,她脸一红,轻咳掩饰尴尬:“那就说好了,不准反悔。咱可是很记仇的,你要敢食言,全套蛊都给你用上。”
抛开每日的修行不说,霜白每月都要巡视领地,确保结界正常运转,强化结界基石。还要处理各个寨子的纠纷,尤其是不同种族间的。组织各种祭祀活动,忙得不行。但她总能挤出时间,带着暮落坐在那棵巨树上看日出、日落。
有时候,焱赜也会一起,他总是带着礼物出现。从他口中,她得知了自己还有两名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和阿爸一起,住在遥远的他们也很想见到她。
当暮落第一次化人成功,霜白激动得办了场庆典。焱赜也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她的二哥焱暮悠。他跟她讲了许多那边的趣事,还给她带了几条龙干和龙角蜜饯。
龙类是麒麟族最爱的食物,尤其是角,制成蜜饯,是孩童最喜欢的零食。这点,莲非常认同,虽然龙类赶龙族的还是差远了,但这玩意儿吃起来安全,不怕猎杀一片被龙族拉黑。也不用苦等龙族换角期,这玩意儿蹲点根本抢不到,麒麟族怕不是都隐居在龙族领地,不往外流一根的。
他们在山脚建了一片地龙类的养殖园,平日它们在果林地下,疏松土壤。遇到天雷,破土而出,向天飞去,这时,他们就会去狩猎那些最肥美的。“届时还会举办狩猎大赛,大哥霸榜好多届,被禁止参加了。”焱暮悠看她不是很敢吃,掰了一小块塞嘴里,“虎族是承受不了,但你有一半麒麟血脉,肯定可以。”
暮落试了一块,确实好吃,但没过一会儿,头就开始疼痛,仿佛有什么要破皮而出。这可吓坏了焱暮悠,他抱着她找到父亲。一头血,把他们吓得不轻,急忙带回屋内查看。
疼痛难安,她变回幼虎的模样躲在角落,谁来都唬。她身上冒出鳞片,面部也有了变化,尾巴也不似原来模样。“想不到会因这种事激发麒麟血脉。”焱赜很是无奈,他扩大内室,化回原形。种族威压让她噤了声,害怕地看着他。
霜白一爪子挥上去:“别吓到孩子!”他无奈答道:“种族被动技能,没办法。等她麒麟血脉稳定就好了,你我当年初遇,你不也被吓到了?我记得你努力压制,不想让自己发抖,还抖得跟筛子似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霜白脸一红,又给他来了一巴掌。
焱暮悠在一旁默默捂脸,二老是不是忘了他也在这儿?他觉得继母的选择是对的,小暮落确实不适合在麒麟族领地成长。尤其是他们那片,不仅有父亲这种三角强者在,还有四角幼君和五角帝王。外族去那里定居,没个几十年根本适应不了。就这,每次狩猎大会,他们也会选择暂避家中。不,或许从小在那里生活,血脉觉醒的更早,也不会受这时苦了。他看着父亲引导她的力量如此想到。
待暮落睡去,焱赜面色凝重,让焱暮悠先出去晃晃。他设下数道结界,才变为人形,示意霜白看暮落的角。他怜爱地抚摸着暮落的小角:“在选拔结束前,我都不会再来,我会封好风儿他们的嘴。霜白,你也是,无论谁问,就说不知道,没见过,没听说,你与麒麟族毫无交集。”
“那我们岂不是很久都不会再见?”
“你们是不是有能够封印记忆的蛊虫?”
“你不信任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是要给参与过这次庆典的人用,我的术会被他们认出来。当然,暮落她,她也必须忘记。”焱赜苦笑道,“看来我还要晚些年才能来给你当压寨夫人了。”
“通信也不可以吗?”
“抱歉,躲过选拔就好,躲过选拔就好……”焱赜紧紧抱住霜白,小声重复着。
缓过劲来,他请霜白取他些许心血,强行隐匿了暮落的血脉。看他实力骤减,霜白万分心疼,但焱赜却匆匆赶回云岭瑞山,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暮落你看,这就是你以后要保护的地方。”霜白带着她坐在巨树上,看着自家领地。与焱赜分别几十年,暮落在霜白的教导下,越来越有少族长的样子。
“阿妈,如果我再优秀些,能见到阿爸吗?你说,他看到我会高兴吗?”在巨树上,她可以肆意撒娇,这是母女间的约定。
“等你百岁,躲过劫数,他就会出现,相信阿妈,他一直在保护你。”
暮落嘟起小嘴,不安地玩着手上的银铃:“可是,说书人说这都是负心汉的说辞。”
“你,你又去商人那里买评书听了?”霜白差点被她这发言整掉地上,那可就真是耻辱了。
“嘿嘿,我就好这口嘛。”
霜白无奈捏捏她,变回兽形,严肃地看着她:“暮落,答应阿妈,无论发生什么,你将来都不可辜负你所庇佑的子民。”
“嗯,寨子里的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当然不会辜负他们,谁敢来欺负他们,我都能打跑。”暮落比了个架势,装作掉下去的样子,一个翻转,变回白虎,稳稳落在她面前。
“不,不只是这里,如果有一日,你被迫庇佑陌生的土地,阿妈也要求你,照顾好那里的土地和子民,因为被殃及的民众是无辜的。无论你多恨将你推上位置的家伙,都要记住这点,履行好你的职责。”
暮落不明白阿妈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点头答应。霜白咬住她的后脖颈,带她在领地上空奔跑。她看着太阳渐渐落下,想起阿妈说过,因为自己是在余晖中诞生,阿爸才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阿妈说不吉利,阿爸却说日落是收敛锋芒,养精蓄锐。
还未满百岁,麒麟族的祭司就找上了门。暮落坚信,寨子的大旱是他们搞得鬼,不然怎么这么多年都不曾旱过的雨林能旱,如果是涝,她或许还信一些。
民众自然也不信他们的鬼话,但他们完全不是三角麒麟的对手,只要祭司以麒麟之躯在他们面前出现,他们就抖得连路都走不动。无奈,暮落同意跟他们去一趟云岭瑞山。
出了传送阵,她尽可能不让自己发抖,但本能可不是这么好压制的。她被祭司带到了山腰的一处宅邸,焱暮风恭敬地将祭司迎了进去。祭司也不废话,叫他赶紧把焱赜叫出来,好让她认祖归宗。
焱赜冷漠地打量着她,一阵冷嘲热讽,就将他们赶了出去。但祭司却不是这么好糊弄,既然焱家不配合,他们也有办法。她被带到了现任慧帝浮生面前,她亲吻暮落的嘴唇,瞬间就将她所有讯息摸了个遍。
莲忍不住抖了一下,麒麟族这个技能就是bug,虽然只有五角和准五角能用,但还是很吓人。只要亲吻就能取得对方的身体信息,而且根据时间、位置,获取的信息量也有差。亲的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全面。像亲一下手、脸颊,就能指导近况,亲一个时辰,连幼时上房揭瓦都能扒出来。但如果想快速全面获取信息,就亲眼侧或嘴唇,尤其是嘴唇,堪比一键读取所有内容。还好是个主动技,这要是个被动技,他们的伴侣未免也太惨了。她实在无法想象,有一个啃一口,就能知道你三秒前吃啥的对象。
“焱卿倒也是一片苦心。”浮生带暮落享用了一顿龙肉大餐,共感的莲表示非常满意,谢谢投喂,但片刻,就被百骸疼痛逼得骂街。
出乎浮生意料,或是从小修习的体系与之冲突,或不是第一次觉醒,暮落变得异常虚弱。两股血脉在她体内冲撞,争夺主动权,直到一方占上风,才会消停片刻。只有这时,她才能正常生活。
领头的祭司对她的境遇十分开心,将她扔回焱家,让他们好生教导,到日子就来接她。焱赜自是不能接受爱女变成这般模样,但浮生也没有办法,她答应他,作为补偿,每年会为她探查一次病情,以平息事端。
暮落坚持要回寨子,但却被告知在选拔结束前,她都无法离开云岭瑞山的地界。她被戴上了特制的臂环,说是身份的象征,能让她在任何店家免费消费,但她清楚,这就是镣铐。
担心焱赜会串通霜白带走她,尘埃落定前,祭司严禁霜白踏入云岭瑞山半步。看暮落隔着镜子对霜白哭诉,令焱赜万分自责,但他也毫无办法。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还是白费了。
从阿妈口中得知一切的暮落,明白了那日为什么阿妈会说那些话,或许她早有预感,自己终究躲不过去。她擦干眼泪,拍拍镜子:“好啦,阿妈不如担心一下后继者。邻寨那位大哥不是老来咱寨子献殷勤,我看他性格还不错,阿妈不考虑下?这年头,年下很吃香的。”
“臭丫头,当着你爹面瞎扯什么?”霜白被她气笑了,瞥了眼焱赜,“唉,看来也只能听你的,再生一个来管这边了。阿赜,你再不来,我可就真听女儿的建议了啊。”
“我,我到时候我和落儿一起回去。”
“好……照顾好她,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