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什么世道不好啊，机器取代了他们，要不是为了应付检查，他也早被优化了之类的，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哦，他给的食物我都没碰，全拒绝了。说起来，那个大叔给的汽水是我们那边的新品，开瓶还有些技巧。”
    “你该不会……”
    “没，阿娘刚特训过。开了几次都失败，让他帮我开的。明明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却还要装奇怪，痛苦。”
    “什么口味？”
    “碎骨噼里啪啦嘭。”
    “啊？”
    车厢里越来越热闹，天铃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窗外的景色，她瞬间清醒。用力摇醒天凰，拉着他一起看向远处被透明玻璃笼罩的城市。
    “我，我有些晕。”玄天凰被闪得恶心，起身往厕所走。“啧，事儿。嗯？”天铃拿起撞到他头的纸飞机，还是张旧报纸叠的，这是？她看向机翼上的报道：“监帝司某官员因长期骚扰木灵，被革职，据受害人说，私下，他总是盯着她的胸部，询问那里是不是两颗木瓜，甚至想要……”阿这，那只是个玩笑啊，还能当真不成？
    “姐姐，那是我的飞机！”
    “给。”
    “谢谢。”小孩拿着纸飞机，消失在通道尽头。“怎么这么慢……嗯？不好。”她重重砸向椅背，前排发出不满的咒骂声。“这位客人，您怎么了？”机械乘务员把她从座位抱出来，往医务室跑去。
    “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
    “很好，扔进去。”
    冰冷的舱体，缓慢释放的睡眠气体。还好，在舱外留了几个小毛球，在天铃的多次改良下，她的隐身术能完美规避所有检测，缺点是只有她自己能用。她还记得白辰的提醒：“毕竟是规则外产物，在你的神殿出现前，好好享受吧。”
    小毛球传回来的视频证实了她的猜想，所有中奖者全部被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替代，它们将代替他们游玩，并将这些记忆植入他们脑内，让他们确信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这让她更好奇那座城里藏了什么。但机械族自带的数据共享和实时上传，着实令她难办。
    存放中奖者的车厢不停发出警报，系统显示有外人入侵，可怎么检查，他们都查不到人，就连监控里也空无一物。几名警卫决定守在车厢，没一会儿，警报再次响起。依然没有异样，他们关闭警报。
    响起。
    关闭。
    响起。
    关闭。
    往复数次，其中一名警卫切换为工程师模式，将自己与系统连接。“小毛球上！”在天铃的命令下，几只小毛球在输入器上滚来滚去，毫无意义的一串串字符被接收、上传。没过多久，警卫就收到指令，强行断开了连接。整节车厢被隔离，所有电源被切断，监视器也失去了作用。
    进入维修厂，他们的休眠舱被移了出去，单独放置。利用开舱检查的间隙，天铃溜了出去，或许是偶人的魔力循环模拟到位，或许是披着原皮，这些警卫没有发觉那是个假人。
    一路跟着警卫出了维修厂，进入钮玛什的上层，天铃隐身站在车站出口。繁华，喧闹，冰冷，这是这座城给她的感觉。顺着人流前进，不时有人从高楼高呼坠下，原地复活，边顺着外墙往上爬，边嚷嚷着要再来一局。
    刺耳的音乐混杂着尖叫声，混合成一首极其不和谐的乐曲，在城中飘扬。广播、指示牌，到处都在提醒各位不能摘除手环，否则，后果自负。空气中没有一丝灵气，它们都聚集在手环、管道、导线、蓄能块中。
    她看着一位正逐渐衰老的女士焦急地购买蓄能块，在手环再次发亮的时候，她瞬间恢复了年轻，蓄能块也因能量耗尽，消散在空中。她想起了宣传册上的介绍，无论是什么资质，只要有蓄能块，你就能在这座城市里体验各种想都不敢想的法术，享受无限重生。可惜，那根本不是死后复生，她看到了，手环会在佩戴者濒死的时候释放顶级治愈术。
    在狂欢的人群中穿梭，她试图找到前往居民区的道路。一路上，她看到好几个手环损坏的游客被机械保安带走。小毛球发回来的视频显示，他们被强行送往车站，离开了这里。天铃寻找着少有人烟的地方，昏暗的钢铁小巷，地下格斗场的传单从她面前飘过，纸质的传单，刚一出现，就被路灯的激光烧成灰。
    在这里格斗并不违规，她这一路，就遇到好几个格斗酒吧。她记得传单上的文字，赌上手环的战斗，欢迎所有影客。还附带了找到他们的方法，这座号称无死角城市的唯一死角，就是每周切换核心的那一分钟。在那一分钟，所有路灯监控都会失效，尽管表面上看不出异状。那时，小巷尽头的墙将会露出缺口，三十秒，只有三十秒的时间，错过，就要再等一周。
    天铃根据传单上的提示，在沙滩大道上寻找着每一个镜像与之相同的招牌。在最后一家店，左转，进入一条窄巷，窄巷的尽头，是一盏路灯。这该不会是陷阱吧？但传单给的地方就是路灯边上，如果看不到路灯，意味着走错了。
    知道这里的并非只有她一个。在等待墙打开的过程中，有好几个装作不经意，眼神却不停飘向路灯的游客。三日后，墙缓缓开了个口子，那几个游客冲了上来，推搡着，挤了进去。墙后，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举着一盏灯，一言不发。洞口消失，斗篷人冲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跟他走。
    他们顺着管道往下滑，一路没有任何声音。直到管道旁出现检查通道，他们顺着通道走，一路向下。天铃发现，这里的所有设备都没有老化的情况。在一面崭新的金属墙前，斗篷人轻轻一推，墙上出现一个洞，他们依次爬进去。
    他撤下斗篷，声音瞬间回归。他张开双臂，笑着说道：“欢迎来到秘密居民区，三不管地带，没有监控，不用担心被抓。”天铃注意到，他的手上没有手环。
    “在这里，你们可以通过提供能量兑换物资，也可以通过劳动获取。”他指指远处的农场和食堂，“当然，格斗是最快的方法。”他带着他们来到热闹的格斗场，指着海报：“这里是选拔赛，冠军奖品是永久居住手环，保真。”
    “选拔赛？哼，直接让我跟这女的打，保证她只有哭着求饶的份。”
    天铃瞥了一眼，说话的，是个手环残缺的巫师，黑袍都没到，挺狂。斗篷男搂过他，笑着说道：“小伙子有自信是好事，但她的实力可是一等一的，至今都是零败。看到没，她手上那个手环才是好东西，能进顶层区。”
    巫师的同伴瞬间紧张：“你，你们该不会……”“放心，自己人，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监控失效的时间。哎呀，瞧瞧我这记性，我还没自我介绍呢。珂，影客的引路人。整座城，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那位巫师眼睛亮了：“包括核心区？”珂打了个激灵：“那可不算城区，小兄弟，老哥我奉劝你一句，惜命啊。”
    除了由珂带进来的，还有通过其他方法溜进来的影客。他们大多遗失或损坏了手环，只有少数几个的手环还在生效。如珂所说，这里没有监控，偶尔飘过的小巡逻机也是在上空检查那些管道，从来不向下扫射。天铃站在管道上，解除隐身，脚一滑，掉入杂草堆。
    “哟，新人，欢迎欢迎，我是你们的向导，珂。真惊险啊，下次记得抓牢管子哦。”
    “救救我，他们，他们……”天铃学着那些意外闯入的影客的样子，死死抓住他。“当然，当然，来到这里，你就可以安心了。”珂挣脱她的钳制，掸掉衣服上的污渍，“小姑娘，我看你身体素质不错，要不要成为斗士啊？如果你是法师，也可以选择用能量换钱，只不过咱这儿的仪器不太行，转换率比城里那些高尖货低不少。”看她还有些慌乱，珂递给她一瓶水，“冷静，冷静，你已经安全了。”
    珂带她来到物资处，天铃一眼就认出这里的付款球比上城区的高级，几乎无损收集，是勒梅家的手笔，看来特斯海姆丢失的那批试作品到了他们手上。在上面能饱餐一顿的能量，在这里只能换到三四块面包和一瓶水，真黑。好在住宿免费，随便找个地方一躺就行。获得永久居住权的方法不止格斗一种，物资处也有，只不过价格高得吓人。有不少人守在门口，每日上缴能量，等待有朝一日重回上层。
    格斗场，前几日下来的巫师正在场上厮杀。天铃报了名，凭借相对矫捷的身手和刚好的运气，她拿下了冠军。“不愧是能独自来到这里的影客，小姑娘身手不错。”珂忍不住为她鼓掌，“只要撑到冠军赛，这手环就是你的了。”
    随着挑战者增多，她适时提升自己的技巧，直到冠军赛来临。珂戴上手环，带着她穿梭于各种管道。躲过一波巡逻机，他们落到楼顶上。
    “欢迎来到荒废的居民区，这里曾住满了巫师和修者。”
    “我一直以为这里只有铁皮疙瘩。”她好奇地打量着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金属老化明显，灵气稀薄，不像是修者会喜欢的环境。
    “铁皮疙瘩可提供不了能量，光靠游客又撑不起这座巨大的城市。”他拍拍再也不会发光的灯箱，有些怀念，“这座城的地下有几条难以开采的魔晶石矿脉，顶层的老爷们沿着矿脉建立了这种居民区。他们募集巫师，在几个居民区移动，收集散发出来的玛娜为城市供能。这里的矿脉彻底枯竭，就被抛弃了。”
    “为什么那些巫师不走正规途径获得居住权？”
    “谁知道，巫师他们想获得这里的居住权不要太容易，只有咱们这种没啥异能的才需要苟着。”他推开荒废酒吧的铁门，“欢迎来到狂欢节。”店中一片漆黑，她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这里什么都……哇！”
    不知道在管道中滑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了光亮。平稳落地，观众席上欢呼的人群，无一例外，全戴着面具，也都戴着手环。
    “欢迎来到赌上性命的格斗场，这位就是我们今晚的挑战者——super juice！！！”
    艹，这什么鬼名字？主持这一嗓子，她差点滑一跤。
    “小妹妹，这是紧张了吗？”格斗场的不败之王丈育，虽说在海报上见过，但看到本人，她还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长相太典了。天铃摇摇头：“我需要你的手环。”“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未等她回答，她已经撞上围栏了。这脚法有点熟悉，未等她细想，丈育的连招袭来。
    勉强躲过几轮攻击，她越逃越觉得不对劲。在接触到丈育的瞬间，她用龙发了条消息：“阿爹？”她不担心这消息被别人截获，如果功法不同，对方只会感觉被电了一下。察觉不对就试探，是玄家的规矩，极大降低了误伤的概率。
    丈育抓住她，一个旋转，将她再次甩出去：“还不错，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发现。”天铃勉强爬起来，用力向她撞去：“您老人家怎么跑这里来了。”“这可是你们的首秀，当父母的当然要在背后守护默默，哪知道你掉这里来了。”丈育纹丝不动，反倒是她被勒到难以呼吸。她摔倒在地上，丈育转身走向她的宝座，却被她死死抓住脚踝：“背后守护指跑到地下格斗场当冠军？您这变装太典了！”
    “意外顽强嘛，小妹妹。”丈育将她提起来，笑看她挣扎，“展现你的实力。”
    “您这意思是要我暴露？”
    “你这次换的脸，他们的数据库里检索不到，正好，让他们以为抓到了潜进来的鬼差。”
    挣扎的力度渐小，在丈育以为她快不行的时候，手腕被她死死抓住，慢慢掰开。反将一军，将丈育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