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身前的妖怪青年挂着笑说得笃定，而他也实实在在能够感觉到，那处有一股轻微的灼痛感在闻人亦欢的注视下由痕迹往外扩散，
    宫斥不免望着齿痕有些失神，但还是难以窥见一丝它产生的过程。
    “所以。”
    把自己一侧的衣领拉下松开，像是掌管魅惑的恶魔回眸，一排绯色吻痕露出又随即被立刻遮盖。
    “这些会是谁留下的哦……”
    会是谁……
    而被问到的人又不是木头，更何况除了显眼的齿印之外其实还有几处淡去肉眼有些难以分清的亲昵过的痕迹。
    宫斥，二十六岁，人生第一次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他从在房间里几个人一起醒来的那一刻，就隐隐发觉记忆中某个“齿轮”出现了松动错位的迹象，似乎被一块透明色的碎片卡住。
    可即便早有预感，如果不是妖怪青年正面对面，展示着与他身体上不知何时刻下的亲密烙印的联系。
    宫斥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在他人的肌肤上留下几乎可以称得上疯狂的印记。哪怕只是看上两眼，都能感觉到制造痕迹人的热切和难耐。
    让宫斥内心不愿反驳怀疑妖怪青年说法的，是当初那只小狐狸从他怀里钻出来，变为人形之后带来由心而生的悸动。
    到这一步了的话……
    “你耳朵红了。”
    闻人亦欢又往前靠了靠，与男人小腹紧贴着，像找到了新奇的小玩意儿，指尖夹住男人升温泛红的耳垂，一下一下搓揉起来。
    好软啊，而且样貌相比于那个时候成熟了好多哦，比大只狐狸见过的许多先天具有容貌优势的妖怪还要帅气上一些。
    “你记得这些？”
    玩着耳垂的闻人亦欢如实回答：“不记得了。”
    “万一不是我？”
    这话大只狐狸可就不爱听了。
    用了一小点时间和猫猫们讨论，搞清了身上暧昧痕迹应该不是蚊子的“杰作”。
    闻人亦欢确实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是作为嗅觉灵敏的妖怪，低头往自己身上嗅嗅嗅，然后又变回狐狸团子左右翻滚，前后蛄蛹把皮毛上的味道吸吸吸……
    忙活了半天的闻人亦欢最终确认，他全身的味道都属于那个非要跟自己挤一个柜子的男人。
    一分其他人的杂质气息都没有，甚至男人的气味都快要盖过闻人亦欢自己本身的味道。
    加上肌肤痕迹的新鲜，制造它们的罪魁祸首只能是面前这个人。
    白玉似的手背盖在了宫斥下半张脸上。
    “闻得到吗？”
    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特殊，宫斥摇了摇头。
    “我闻得到，都是你的味道。”闻人亦欢眯眼，有人类疑似想要吃完就跑。
    这句话出来，原本还不明所以的宫斥呼吸一滞，他自然是知道闻人亦欢的妖怪品种，更了解属犬科的狐狸种妖在气味上的绝对统治力。
    而且闻人亦欢没有必要骗他，这么漂亮的妖怪，骗一个人类把自己往人家怀里塞，说出去可是会被人嘲笑白日做梦的。
    宫斥无奈笑笑，虽然已经相信大半，还是故意挑事儿：“仅凭这个？”
    哦吼，这是什么意思？大只狐狸难道碰到吃完就跑的渣男喽。
    “就凭这个。”
    自己最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狐狸。
    闻人亦欢从来不是会亲密接触到让其他妖怪或人类气味在自己身上如此显露的如此强势的性格。
    如果不是长时间的过度亲密也根本沾染不了这么浓厚的气息，让别的妖怪闻了还以为被人类标记所属权了哦。
    当然最关键的点是……
    三小只跟几个雕塑小人站在一起假装空气，闻人亦欢朝那个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两方都一言不发执拗地对质。
    这便宜狐狸谁爱当谁当。
    手臂打直，闻人亦欢支起身子，膝盖已经离开了床面。
    一直规规矩矩的手却突然隔着绒被扶上柔韧的腰陷处。
    被强行按回原处，本来撤开开的毛茸尾巴又挤到一人一狐的空隙之间，压在宫斥的小腹上闹脾气一般地把人往外挤。
    宫斥的手纹丝不动。
    “之前发生了什么，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没有头绪，但是……
    我觉得你很美，变成小狐狸样子的时候很可爱。
    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心跳，好像心脏里藏匿了被你吸引的怪物，着急揭下遮盖它的一角想要冒头。”
    宫斥捻了捻堆在小腹上狐狸尾巴的绒毛。
    “我控制不住它。”
    他说心不由己。
    记忆是可以被更改的，但有的感情随着心脏跳动而存在，在潜意识里扎根，用平淡但情意真切的相处滋养后长成参天大树。从始至终流淌在血液里，至死而终。
    而宫斥隐瞒了醒来看到某狐变回人身的第一眼就心跳不止。
    很轻很轻地笑出了声，紧绷推人的尾巴变得松松垮垮，闻人亦欢就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
    这个人类分明就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不得了。
    要不然哪个人会给记忆里第二次见到的狐狸勤勤恳恳仔仔细细在那挑半天鱼刺，还把狐狸不喜欢的绿草都拿过去吃了。
    “或许等这场所谓的游戏结束，我们能够全部想起来。”
    他和这只小狐狸的一切，他是怎么制造出的这些痕迹，是如何与他亲昵。
    “宫斥，点斤‘斥’，我的名字。”
    似曾相识，一只手腕被拉过去，闻人亦欢翻了手腕将自己的手置于上方。
    “闻人亦欢”。
    他一笔一划地写下。
    “那么，宫斥，既然现在休息得差不多了，或许现在可以先坦白一下，情报贩子‘姑娘’？”
    半表白式的回答让闻人亦欢心情明媚了许多，他拉开床柜，从里面取出来一个深棕木板拼接而成的望远镜。
    尾部不起眼的按钮按下，望远镜身的一块木板向外掀开，掉落出一捆纸张。
    【x年x月，向a子爵汇报b公爵同c女爵的外遇情况：（详细情况略），报酬2金币。】
    【x年x月，向c女爵汇报其先生在外包养的二十八个情妇具体名单：（略），报酬20金币】
    【x年x月，在赌场跟踪e大公的小儿子，发现其吸食禁药，但别人沾的都是真的，他闻的是自己偷偷从家里带来的白糖，如实汇报。
    报酬200金币，但没忍住上桌了两把，倒亏200金币，赌狗一无所有喵。】
    ……
    剩下的都是诸如此类的记录，什么抓猫捉狗、替身相亲、上房掀顶……甚至还有跟踪杀手找到其幕后人的委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佣兵组织的王牌牛马。
    主打一个给钱就接。
    当然劲爆的消息在其中一张平平无奇的纸上。
    【x年x月，发现寒王后与大公侍卫有染，寒王子疑并非王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