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虎转身，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瞪得老大。
    心想，这也算不过分？
    一亿！
    你是真敢叫价啊！
    但这句话柏小黑并不会说出来，甚至还会附和地点点头。
    毕竟，柏曦说的话，一般都会实现。
    特别是关于价格方面的东西，她说的话，基本上就是圣旨！
    柏小黑深信不疑。
    而那些选购的人还在片刻不停地疯狂采购。
    他们都把这一次，当成最后一次买东西的机会。
    像这位老板这么“良心”的商人可不多了。
    但可惜的是，他们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想要把这些东西带走，他们势必会暴露。
    所以，为首那位拿枪的小队长，一改刚刚那副谨慎的模样，脸上勾画一个僵硬的讨好笑容。
    双手像是苍蝇腿一样来回搓，声音带着谄媚：“嘿嘿，老板，你这边有什么交通工具吗？”
    “我们也能出钱买的。”
    柏曦看着他这个样子，微微一顿。
    她还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卖。
    柏曦微微蹙眉，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大老虎身上。
    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柏小黑：……
    柏小黑缓缓转过头，舔了舔厚实的爪子。
    他只是一只大猫猫，看不懂人类的眼神呢。
    而这四位看懂了柏曦的眼神，赶忙伸出手，死命地挥了挥手。
    “不不不，不用您的伙伴送我们！”
    “是的是的，我们可以出钱雇佣它送我们回基地吗？价格好说。”
    说到这里，小队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其实我们基地离这里并不远……”
    柏曦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要自己不要狮子大开口。
    正巧，柏曦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安全基地，还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怀着这样的念头，她脸上挂起甜美的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
    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声音也是格外温柔：“当然，我很好说话的。”
    如果不提她伸出手抚摸那只巨大的老虎，看起来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那只大老虎，也只有在柏老板面前才这般无害。
    小队长可没有忘记，刚刚这只老虎来到自己身边，张开血盆大口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让自己葬身虎口！
    但现在，乖巧趴在柏曦眼前的老虎，哪里有刚刚那副气势逼人的模样！
    分明是一只成精了的大猫！
    还是粘人版。
    或许是小队长的视线停留太久，让大老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那双金色的眼睛从柏曦的身上挪开，不着痕迹地看着小队长，有些冷。
    那双眼睛仿佛在不动声色地警告自己，要自己收敛所有不好的心思。
    但等小队长再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只黑老虎已经转过头，又在和那位风华绝代的老板“亲热”。
    说实话，无论什么时代，纤细与力量都是绝佳的画面。
    猛兽献上忠诚最是美丽。
    柏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们价格。
    “十块雷系晶核，要不低于你们做交易的这些晶核的品质。”
    这个价格不算贵。
    甚至在这里算得上便宜。
    柏曦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翻身坐在大老虎的身上，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带路。”
    她靠在那黑皮上，白皙的皮肤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看起来像是上好的水墨画。
    慵懒的神态，更像是小说里说的那种不出世的高人，只有在主角受到威胁时才会出现的金手指。
    但末日开始这么久，从一开始大家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到现在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不对世外高人抱有任何幻想。
    只是觉得这位老板实在是过于好心。
    善良。
    柏曦要是能听见他们的心思，大概会嗤之以鼻。
    她从不会用善良作为自己谈判的筹码。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最高级的利益。
    感情只会让自己在谈判落于下风。
    纯洁的利益不需要被感情玷污。
    至于说柏曦是位善良的人，在柏曦看来，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黑老虎甩了甩尾巴，翻起不少风浪。
    飞沙走石让周围染上不同的色彩。
    黑夜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而言，其实是安全时间段。
    毕竟……
    丧尸没有视觉。
    它们只有听觉。
    以及无与伦比的嗅觉。
    路上有不少行尸走肉的丧尸，它们身上只有几分人类的特征。
    腐烂的肉挂在它们的骨头上，空洞的眼眶爬出蛆虫，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吼沙哑的声音。
    身上破烂的外套还有几分以前的样子，只是青白的皮肤彰显它们不是人的身份。
    柏曦趴在老虎身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老虎的耳朵。
    原来，这就是末日。
    虽然从看见晶核的一瞬间，柏曦对这个世界就有了几分猜测。
    但在看见事实时，柏曦还是觉得有些超乎想象。
    等柏曦看见基地时，她停下了步伐，让这些人收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才缓缓走到门口。
    甚至还让他们把不值钱的东西放在表面，贵重的东西放到最下面。
    虽然柏曦不这么说，这些人都会这么做，但她这么说出来，就让这些人更加信任柏曦了。
    末日来临之前，人人都可以善良。
    他们可以给命运悲苦之人善意。
    在物资足够多，世界足够稳定的时候，人性也是善。
    但在末日来临后，善意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催命符。
    人们收敛自己的善意，避免被那些坏东西杀死。
    人心隔肚皮，人性不可直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陌生人的善意了。
    所以在柏曦说出这样的话后，多愁善感的酷哥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咬紧唇，把那些甜品放到背包最里面，然后将不是很贵重的儿童玩具放在最上面。
    多可笑啊。
    和平时代的精神需求是昂贵的，可末日来临后，这些精神需求是最便宜的东西。
    它们不能填饱肚子。
    它们只能带来情绪价值。
    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过小队长倒是放了一包烟在表面。
    这个举动倒是让柏曦高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柏曦停在安全基地门口，没有跟着他们进去。
    “行了，交易结束，你们进去吧。”
    她脸上笑容深邃，一双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希望下一次和我交易的人里还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