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到自己的手被砍断一半,如梦初醒,浑身发麻。
他看着自己前妻圆圆如死鱼的木头眼睛,好像幡然醒悟,却无人知道他醒悟了什么。
他憋着声音不做呼喊,不知道到底是在为谁而考虑。
那个没能砍断他手的菜刀被重重拔出,而后一刀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滋滋滋。
如同水管上开口之后水花迸溅的声音。那男人甚至用自己带血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瞪着一双眼睛,好像看着自己的前妻推门而出,其实他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无疑他做了一件极为正确的事,他那个比他年轻十五岁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凌晨的困意中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而躲过一劫。
而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保持的沉默。
不提有多少倒霉的人因为睡得浅而被自家的机关人顺手干掉,只说林凡一行人就这样奔驰而出,背后跟着一大堆的机关人,它们好像受了某种刺激,远远超过自己身体极限地奔跑起来,在山路上甚至牢牢咬住了前面的马车。
也就是追也追不上,甩又甩不掉。
嗖!嗖!
两把沾血的刀飞过众多机关人,直接飞到了马车上。
紫月和红衣咒跳上了马车,从林凡看来,马车上足足九个人,不论死活。马车就显得很挤。他拉着妙珠子往角落里让了让。
红衣咒双手奉上镰刀,林凡接过镰刀,红衣咒身影也随之被吸了进去。
陈二狗见林凡一通操作,啧了一声,“凡哥,你这御剑,不,御刀术是愈发神妙了啊。”
林凡不理他,只问在擦刀的紫月,“紫月,情况怎么样?”
紫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跳出来了三个人,都收拾干净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林凡松了口气,“即使还有人藏在暗处,大概率也跟不上了。”
他又看向孙若兰,“孙姑娘,那些机关人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吗?”
孙若兰也是点点头,又摇摇头,看得林凡一阵恍惚。
孙若兰解释道:“他们肯定有手段能找到这些机关人。但是那些机关人应该没有主动传回任何信息的机能。”
林凡点头,这点和他的机关兽一样,自己可以感知它的位置,但是不能共享视野之类的。
所以林凡朝后面打了个手势,最后一辆马车便在下一个路口离队分开。
不用多担心马夫,这位马夫本就是段叶手下的骑士,空载的马车跑得更快,实在不济丢下一匹马和马车,单骑而去,绝对是机关人追不上的。
而凭着这些机关人的本能,大部分都去追最后一辆马车。
等到又过一个路口,林凡打算再分出一辆马车。
展鹏却打断了他,“大哥,我虽知道你想要息事宁人,但我是不愿如此的。说实在我是有点不高兴的,我们结拜一场,就是该为互相拼上性命去做事的。”
林凡沉默不语,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也谈不上什么这就是最佳选择之类的。
他在纠结之下的这个选择,正是介于展鹏的以武力了解一切和紫月的彻底坐视不理之间的折中方案。
怎么说呢?选择就是选择,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个选择其实更好。
不理会林凡的思索,展鹏继续自己的想法说着,“大哥,我去后一辆马车,等引开这些机关人我要去一趟乌江县。”
“为何?”
“大哥,你只要取回仙子遗蜕便没有遗憾,而我是缉凶司总旗,见到不平事总是不能不管的。墨居十八村虽是封地,也属于乌江县管辖。我要去乌江县,找找乌江县令,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林凡知道他说的不是对付李浩,而是十八村遍地机关人的事情。
展鹏继续道:“应该也可以帮大哥这边稍作牵制。别的不敢多说,多少可以给墨居寺找些麻烦的。”
墨居山上。
李浩和墨居寺的主持居士面色阴冷地在一个黄铜大喇叭前听着山下弟子的汇报。
此物名为顺风耳,号称洞听万里,其实也就是假设在山上山下的特地位置用于传音。
李浩的拳头捏得咳咳发响,“瞧瞧你养的这些废物,三颗明子,一颗暗子,结果连人都没看到。”
李浩虽然九成九确定就是刘丰偷的尸体,可是这有什么用,人影也没看到,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往哪里跑了。
主持居士也是心情不佳,“李居士,不管怎么说,我三个弟子都为此事丢了性命。”
“那是他们自己没用!”
“你!”
主持居士努力一阵,还是努力冷静下来,复又道:“好叫李居士知道,并不是已经没有办法,既有顺风耳,自然有千里眼。”
说着便走到铜喇叭旁边一个机关旁,此物用粗细不一的竹筒套在一起,中间夹了数片水晶磨成的镜片。
林凡在的话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望远镜。
主持居士得意道:“此物可窥视千里之外,李居士不妨试试。”
李浩半信半疑从那小孔中看了一眼。此时天光已经颇有些亮了。
说起来,林凡选择这个时间点并不是考虑守尸人困不困的,而是因为他打算靠马车逃走,自然要挑在天亮之后,这样马车能看清路,才能方便疾驰。
因此李浩看了眼,果然看见一间农舍一清二楚,“此物极好!快帮我找出刘丰往那边逃了!”
主持居士先是神色一喜,然后就暗淡下来,“它只是看得远,没有找人的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