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钢厂是个挺奇葩的厂子，因为从建厂开始，历经改制和被江钢收购，后因节能减排关闭，整个厂史就没有一天是炼过钢的。
    对，你没有听错，名字叫红星钢厂，但从建厂到关厂，一天钢都没有炼过，一斤钢都没炼过。
    这厂子是炼铁的！
    买来铁矿石原料后，加工成铁锭，以及其他初级产品，然后主要提供给江钢……也就是江城钢厂。
    江城钢厂才是炼钢的。
    前世到了2016年，在国资委的推动下，魔钢兼并了江钢，合并成立了魔江钢铁集团，成为华夏最大的钢铁生产商……而这个时候，产品单一，性能落后，人才和技术储备差劲的红星钢厂，早就关厂了，甚至都没熬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所以从一开始，王洛就对红星钢厂没有兴趣。
    从重生者的角度来看，现在给红星钢厂最好的方案，就是卖给江钢……卖不掉就直接破产清算。
    因为改制以后也就再熬十年，除了浪费资金和资源，没有任何好处。
    道理很简单，同在一个省，还距离江钢这么近，不管是江钢还是省里，都不可能允许把本就十分有限的资源分给两家钢厂。
    整个汉江省，甚至整个中部，只能养得起一家钢厂。
    乔明回来以后，听郭胜英说了老王的新工作，大加赞赏，然后问王洛有什么想法……然后王洛就说：改制是一件很蠢的事。
    上策，一块钱卖给江钢，让江钢城承担所有的内外债，以及负责所有干部职工的安置。
    中策，破产清算，一次性解决。
    下次，改制。
    听的乔明又是脸黑，又是无语……好像他每一次见到王洛，都会被奇葩的言论给整的很无语。
    但晚上躺在床上，仔细一琢磨，乔明忽然又觉得，之前王洛让他感觉无语的办法，其实才是最好的办法。
    改制？
    改成私人所有者，难道就能改变红星钢厂技术落后、设备落后、产能过剩的现状了吗？就能改变现在全国普遍差劲的市场形势了吗？
    食品厂、服装厂之类和民生强相关的厂子，改制后是有可能活过来的，因为决策会更快更灵活，只要足够迎合市场，就总有下沉市场可以接盘。
    但钢铁这种重资产行业……除非投入天量资金，升级设备，培训人员，否则绝无可能。
    但就红星钢厂那些工人 ，平均学历连初中都没有，怎么可能驾驭的了高级设备？这就不是单纯培训能解决的事。
    乔明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改制确实是下策。
    “你翻来覆去干什么？还能不能睡？”郭胜英没好气地说道。
    乔明尴尬了一下，反正也没了睡意，干脆，把刚才的思索告诉老伴……聊呗，这些话，出了门跟上下级都没办法聊，因为难免会传递出去错误的信号，也就只能和老板聊一聊了。
    郭胜英不以为然：“这还不简单？直接问小洛不就完事了？”
    乔明：……啊？
    郭胜英撇嘴：“他既然有这样的判断，说明他早就深入思考过，他又是去过丑国和不列颠的，见识和接触过一些国外先进的东西，现在你也认可了他的判断，那直接问他后续的思考，不就完事了？”
    乔明：……啊？
    郭胜英没好气地说道：“睡吧，明早我给他打电话，叫他早点过来吃早点。”
    乔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
    第二天一早，王洛被裴青竹摇醒接电话。
    “不接！”王洛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没好气地说道：“昨晚我写作业有多认真，你不知道吗？阿青你可是当事人啊！我才睡三小时啊！你忍心叫醒你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裴青竹顿时忍俊不禁，香了王洛一口，好声好气地温柔劝道：“可是这人已经连续打过来三次了，我估计是有急事。”
    王洛无奈，破大哥大连个来电显示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来电的是谁，为防止真有什么急事找他，他也只能无奈地接电话。
    拍了拍裴青竹的头，王洛懒洋洋说道：“替我给写作业的钢笔换个墨囊。”
    说完，王洛就舒服地躺下，这才接通电话。
    “小洛，我是奶奶，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婆起得早？”
    “呃……嘶……奶奶，有没有可能，年轻人就是需要更多睡眠，才能长身体？”
    郭胜英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不是因为奶奶老糊涂了？你昨晚死活不在家里睡，非要出去，是不是从桂花县带了女朋友回来？”
    王洛：……
    奶奶，你可以不用那么精明的！这话我没法接啊！
    王洛无论如何也不能带裴青竹去见乔明和郭胜英，否则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裴青竹的地位……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这么性格柔弱的女子，只适合养起来，她哪镇得住场子啊！连复杂的人际关系她都处理不了。
    把裴青竹带到明面上，只会害了她。
    所以王洛果断略过这个话题：“奶奶，您这一大早找我，绝对有急事……您直接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郭胜英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说了乔明想知道他关于红星钢厂接下来如何发展的思考。
    王洛：……奶奶，我真没想过！
    无语了，红星钢厂关我屁事啊！我没事儿想它的发展前途干啥？这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奶奶，我不了解钢铁钢业啊，我哪知道这东西以后咋发展？卖给江钢不就完事了吗。”
    “我不管，你多少给我点意见吧？现在改制很快就要完成了，还跟以前那样生产铁锭，卖给江钢，还是没钱途啊，那改制的意义在哪里？”
    “对啊，因为改制就是没有必要的啊，直接破产清算都比改制强……行行，我知道，要意见是吧。”
    王洛一边抓着裴青竹的发丝玩，一边分心思考了一下，说道：“奶奶，要不你看能不能拨钱，更新改造一下设备，让红星钢厂具备生产304不锈钢的能力，这东西应用还是很广泛的。”
    “304不锈钢？”郭胜英念叨着。
    “对，304不锈钢，这东西的生产标准是丑国人的，几十年前就普及了，我记得咱国内也有。”
    “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随便给我举个应用的例子呗。”
    乔明站一边默默地听着，朝郭胜英挑起大拇指……老太婆，给力！
    王洛：……
    奶奶，您还记性不好呢？好家伙……
    “实在不行，就生产不锈钢餐盘和餐勺吧，这玩意儿有个冲压磨具，就能大批量生产，一体成型，技术上也不复杂，”王洛打了个哈欠，说道：“等我这次去不列颠，问一下那边有没有批发商愿意做这个生意的。”
    挂了电话，王洛总感觉不对劲，该不会是想让自己投资红星钢厂吧？呵呵，想啥好事呢？
    想想魏星、潘蕾那帮人有多贪，还有那些连初中学历都没普及的工人，我失心疯了才投钱在这种地方。
    还是跟我家阿青写作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