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把能吃的都吃光
临走,桂秀父亲认真地叮嘱小苇要多加小心。
有些面具只要不揭开,都会相安无事。一旦撕开了虚伪的面具,良知尚存的,会感觉羞愧内疚,会选择急流勇退明哲保身。被利欲熏心的,会为了极力保护在手的利益,扼杀掉撕开面具的勇士,继续欺骗。
恰恰是后者,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占据着主导地位。
小苇一度后悔没趁早给自己一枪,那样的话,不仅会有不少人陪葬,也没有辞职这么简单的事了。
好在只要不甘心,一切都是刚刚开始,有足够的机会和某些东西决战到底。
市委领导要来参加垦荒,是当作正规文件下达的。
场长特别吩咐小苇这个组的年轻人,尽量不要和领导对话,言多必失。
至于劳动方面,有养殖场的干部配合,年轻人尽量避开和领导接触。
特别吩咐小苇,以生病为由,避而不见。
小苇当然不想参与这种事,别说见,听都不想听。
但消息还是传到小苇耳朵里,领导过来的事不知怎么被附近村民知道了,还没开始劳动,养殖场大门外就跪了一大片,并且还和驱赶的民兵产生了冲突,有两个年纪大的,铁定是身体本就已油尽灯枯,当场咽了气。
冲突陡然升级,死伤多人,甚至有个年轻的民兵被家人自行打死。
这事也导致领导改变了开荒时间,匆匆忙忙拍了几张照片后,便在士兵保护下火速离去。
场领导们准备的各种接待方案几乎都没用上。
钱秀文急得大声哭叫:“本想和领导合个影,上报纸风光风光的。都是刁民害了我啊。”
绿珠满脸不屑:“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钱秀文假装抹眼泪:“你已经严重伤害了我的骄傲。”
冒同贤笑骂:“老是骂小苇是阴阳头,我看你已经成阴阳人了。”
桂秀附议:“自嗨自乐,自产自销,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钱秀文昂起头,很光荣地说:“小苇说过,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
“卧槽,第一次看到把变态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满级疯癫?”
开会回来的组长哭笑不得:“还是商议一下怎么防盗防抢吧。”
“商议个毛,有办法还会等到现在。”
小苇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听组长问,懒洋洋地说:“我当然有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组长一脸的欣喜:“快说说该怎么办?”
“以最快速度,把能吃的都吃光。”
钱秀文举起双手大赞:“好主意,我全力支持。”
桂秀点点头:“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这样的法子,只有神仙才能想得到。”
“建议立即推广执行。”
冒同贤骂:“一群蠢货,你们真以为小苇在开玩笑吗?”
钱秀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没有,我们是认真的。”
“我保证,我是相当的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对。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我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事必须认真。”
冒同贤气到要吐血:“小苇的意思是,把能杀的牲口都杀了,分开藏好,减少被抢劫的目标,这样,我们才不至于被饿死。”
组长恍然大悟:“到夏收还有三个月,核算一下我们自己的需要,除了必须留种的和幼苗,其他都杀了。我这就去和场长商议。”
钱秀文挠挠头:“我们支持小苇有错吗?”
桂秀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我们是谁呀,怎么可能有错。”
“就是。你打三岁起就没说过错话,我完全可以证明。”
“我也证明,你们从娘胎里就没错过。”
“卧槽”声四起。
为了以防万一,场长果然接受了提议,立即排查六畜的大小和数量,全体动员宰杀。
上次已经被抢走不少,本就难以供给到夏收,很快瓜分到各个组。
剩下的,各种加固防抢措施。
没隔几天,篱笆墙果然又被冲开,这次最大的损失是阳光棚里的蔬菜,那可是名义上的科研产品,场长当即报告了上级。
可就算把损失夸大到百倍千倍,得到的不过是安慰和加强防范,并说再出现这种情况,保安可以开枪击毙。
把人抓去又能怎样?不是死罪,总不能饿死吧。
小苇闷吃闷睡闷长了一段时间,终于迎来了播种季节,各种农作物的各种试验全面展开。
明知道绝大部分的试验都毫无价值和意义,但验证到结果无效,这本身就是试验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哪怕成功率不足万分之一,都具有跨时代的价值和意义。
从演出回来小苇生了伤寒时,就禁止谈论外面的事情,免得影响情绪。她甚至说,生老病死都是情绪所至。
这天正在院子里训练嘉云唱歌跳舞,院门口一句佛号传了进来,赫然是那个练家子和尚的声音:“女施主别来无恙。”
小苇躺在秋千架上,正慵懒地沐浴春光,没好气地回:“有恙。托我自己的福,已经痊愈。敢问高僧何来,家徒四壁,只能借春光清风款待了。”
练家子和尚再诵佛号:“施主雅致,福德齐天,小僧受圆寂师祖之命,特来拜会。”
小微一跃而起:“卧槽。老和尚这就玩完了么?这不科学嘛。”
练家子解开背上的布包,和小苇猜想的一样,果然是老和尚那两把堪称古董的二胡和古筝,不由苦笑摇头:“古筝可以代徒弟收下,二胡就算了,我已碎琴立誓,不再弄弦。”
“施主侠骨高义,师祖圆寂前万分敬仰。台上闭幕,台下仍可寄弦清风明月,不算违约,恳请笑纳。”
小苇大笑:“卧槽。果然是高增,连狡辩都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无懈可击。脸皮是不是比我还厚?”
练家子笑诵佛号:“万象皆空,放下便是自在神仙。”
小苇笑道:“行了。我收下就是。”
边走进屋里,用布袋装了十几斤咸肉,挂到练家子脖子上:“心静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五年之内,我会在此恭候大驾。”
练家子果然有些道行:“佛门败象已露,施主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