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各地战乱频发。
景都城内涌入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百姓，聚集在偏僻的难民棚。他们日日依靠官府发放的干饼子和稀粥过活，其中抢不到吃喝的，只能依靠卖家中妇女孩童来换取银两。
顾云珂从萧策和温锦舟那儿得知，乾坤楼大部分的妓女和男倌儿，来自难民棚和人贩子手中。
资本家大多把人命当做儿戏，乾坤楼内凭着客人喜好，玩弄死的女子不计其数。
所以，当倪海棠听到顾云珂要招妓，反应才会那般剧烈。钱财若是建立在了人命之上，便是违背了天道和良心，这钱海棠宁愿不赚。
“安啦安啦！”
顾云珂擦了擦桌缘的茶水，耐心的解释道。
“谁说姑娘们一定要用卖身才能换取钱财的？你把隔壁快要关门的油铺买下来，打通茶楼开一家清楼。”
“此清非彼青，花些钱把可怜的姑娘们请来，教她们一些技艺。如茶艺或是琴艺歌艺，待学的差不多了让他们在清楼唱曲儿，其余过分的事情，我们一概不做。”
倪海棠头一次听到“清楼”这一说法，面泛惊讶：“还可以这样？可姑娘们抵得过那些客人吗，乾坤楼也有许多摆明儿了说卖艺不卖身的，不最后还是被……”
话说的欲言又止。
顾云珂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你放心海棠，那些勾当我们不做。尽你所能救一些姑娘，让她们依靠自己的能力换取更好的生活，我说过不卖身就不会让她们去冒那个险。”
世间，若是有人能理解帮助一个落难的女子，就只有另一个女子。
被贩卖的姑娘，小的只有几岁，大的已经生了孩子。总有变态的客人，喜欢小的或者喜欢生过孩子风韵犹存的，她们不被当作人去看待，衣衫一解，只是帐中万物……
盛世需要美人点缀。
乱世需要美人定罪。
“要是能尽可能帮到她们，倒是好事。”海棠推开木窗，从容的探出身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路人，想到什么笑着回头，“对了云珂，你上次给我的那几个食物单子，我让新来的厨子尝试了，拿来给你尝尝，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味道。”
铺子之间的竞争，无非是营销手段和产品质量的新奇程度。如果一成不变，只知道降价打折，久而久之也留不下客人，不如勇于创新。
顾云珂给了倪海棠好几个别样的食物单子，比如奶茶这一样，近几日是万福茶楼卖的最好的茶货。别家顶多是不同的茶叶换着法儿的烹煮，而万福茶楼的奶茶，据说是开辟了新商机。
“我听你的，让工匠烧制了这种长状的琉璃杯，还加了这种长长的木管子。”海棠献宝似的端上新花样，“你尝尝味道如何，可以的话我们明日就上新。”
奶和茶叶混合，里面加了冰块，适合马上要入夏的炎热景度。城中富贵喜欢喝茶，但奶茶这种混合体，他们还是第一次喝，如果再用上新款的琉璃杯，只怕万福楼的生意要人满为患。
顾云珂用木质吸管搅拌，闭上眼睛感受着冰块撞击杯壁的动静，鼻子禁不住酸涩了一下，真的好怀念现代的夏季——空调、冰箱、奶茶、冷饮还有刨冰和火锅……
“怎么样怎么样？”海棠期待的看着她。
尝了一口奶茶，顾云珂秀眉一挑，味道确实很不错。
倪海棠搓了搓手：“对了，还有你上回说的什么芋……冰碗？”
顾云珂眼睛一亮：“芋泥？”
倪海棠一拍手，应和道：“就是这个！我都做出来了，全是我自己尝试着弄好出来的，芋头压成泥再搓成小团子，没想到放凉了加到冰奶里，还怪好吃的。云珂，你在吃上面，简直是个天才。”
夸她天才，也是惭愧。
顾云珂不好意思的用吸管戳了戳杯底。
这些个吃的，其实不是她发明的，不过做法简单，刚好又是古代不曾出现过的。打一下时代的擦边效应，起到效果肯定是绝佳的。
要不是古代没有芒果榴莲这些，做起来的新品种，只会更让这群古人上瘾。
雅间的门从外被推开，茶役走进来说，楼下来了辆黑色马车，说是在等着接顾姑娘回去。
“北枭？”
顾云珂眉开眼笑，起身走到窗边探出去瞧了瞧，果真是靖宸王府特有的玄黑马车。
自从心结打开后，她就不再逼着自己不去靠近沈北枭，一切开始顺其自然的往更好的方向发展，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喜欢，也逐渐放大，快要占满心房。
“哟，叫的真是亲热。”海棠学着她的表情打趣道。
顾云珂眸光流转，牵着倪海棠的双手晃了晃：“好啦，今日不得空，改日我再来找你，花一整日陪你试这些吃的。”
海棠本就是同她开玩笑的，随即乐道：“行了行了，我也不留你了，一颗心都扑到你未来夫君的身上了吧？他要是愿意，也可以上来坐坐。咱家茶楼要是来一位皇子，那派头才是真的足！”
楼下的马车边，陈九瑛站在外头，帘子微微被风掀开一角，只能看到男人的玄袍，和下颚的一点轮廓。
“下次吧，今日他应该是从宫里出来的，兴许还有别的要事。”
顾云珂扬起笑容，别了海棠，轻快的跑下楼，粉色的衣裙仿佛翩跹的蝴蝶，急切的想要落入某人的怀中。
陈九瑛瞧见她，恭敬的低头：“王妃。”
顾云珂轻盈的脚步瞬间停顿下来，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幸好今日休沐，茶楼和街上的人不如平日里多，否则真是让人害羞得紧。
“陈公公，说几回了，在、在外头……可别这么叫。”顾云珂有些无奈。
她还没嫁人呢，怎么就成王妃了。
帘子掀开一侧，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摊开，他的人还坐在里头，只伸出了手，低醇的嗓音透了出来：“小王妃？那不能在外头叫，你上了马车，本王再叫给你听可行？”
什么叫不叫的，还是在马车上叫。
听着怎么那么……骚骚的。
弄得人心黄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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