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是透明的虫卵。”
顾云珂用手心托着下巴，心满意足。
隐翅毒虫是活物，如今已经很少见了，剩下几颗虫卵，还是小六子的师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孵化条件就是需要找到寄生体，所以沈璟晏就成了那个倒霉蛋。
隐翅又称断腿虫。
凡事不小心误食虫卵，被寄生的宿主，一月之内，双腿必废！饶是宫中高端高明的的太医，也绝对找不到病源，更别提引出体内的毒虫了。
毒虫在人体内的第一日，破壳而出，钻入膝盖攻击腿部神经，接下去就是吞噬粘液逐渐成长的过程，过程煎熬难忍，像沈璟晏这样养尊处优的，怕是要疼晕过去。
温锦舟咂舌：“你跟世子……有仇？”
顾云珂冷笑一下。
何止是普通的仇，这一世她若不主动出手，难不成等着他利用完顾家再过河拆桥吗？
前世沈北枭因为他们断了腿。
这一世，她要沈东临唯一的嫡子，尝尝断腿蚀心的滋味。
“没什么仇，他刚好撞我枪口上了。”顾云珂云淡风轻的捏了半块蟹粉酥，放在小碟子里递给爹爹。
顾叶荣瞠目结舌：“那兵权的事还是没解决，他伤了腿又没有伤到脑？你昨晚还不如给他下一记蒙汗药，让他睡上一整日，这样我才好领兵支援。”
顾云珂拍了拍手心的酥屑。
“爹，你以为他身边的太监吃素的？蒙汗药太容易被查出来，倒是这虫卵，除非神医在世，否则普通大夫根本查不出来缘由的。”
医学落后的古代，除了诊脉，又没有x光和透视眼。这事可以放一百个心，沈璟晏就算怀疑，也找不到证据查到他们顾家头上。
“至于领兵支援一事，爹你现在就可以准备准备了。沈璟晏疼的走不了路，今日恰好暴雨，雨季潮湿阴冷，大夫来了只会觉得他水土不服犯了老毛病，只能开了安神的方子让沈璟晏睡下，机会不就来了？”
顾叶荣惊讶道：“世子膝盖有老毛病？他才多大就风湿了？”
顾云珂轻笑不语。
说起来，还是小时候那会儿，她偶然救下了沈璟晏，在那之前他摔伤了膝盖，小石子摁进了骨头里，血淋淋的……后来回了宫救治不及时，每年的雨季都会隐隐作痛。
“爹，总之你别想太多。这之后，沈璟晏只会自顾不暇，你安心领兵去峡谷，支援北枭将冀国的后备军一网打尽，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顾叶荣默默朝亲闺女竖起一个大拇指。
另一边，果真如她所料。
大夫无能，加上魏三盒再三承认，沈璟晏年幼时膝盖受过钝伤，大夫直接断定是旧伤，在雨季复发了，给沈璟晏开了安神的方子，熬了药睡上半日。
“不行！孤不能睡，魏三盒，你去、你去把云珂叫来，这事只能交她去办。”沈璟晏唇色苍白、浑身无力，嘴里还念叨着，“让她把玉佩……玉佩再送我一次，我这次不会认错人，不会弄丢了。”
顾云珂就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坚硬冰冷的心，再无动容的缝隙和可能。
放在袖侧的玉佩准备了许久，陪伴了她这么多年，算是派上了用场。
顾云珂一改冷漠，佯装可怜的样子，站在沈璟晏的榻边假意安抚，把玉佩塞给了他，“我记得的，你摔伤了膝盖，突然来了益州苦寒之地，水土不服罢了。”
沈璟晏见她满面担忧，心甘情愿的把兵符交托给她：“让你爹……等那边结束了再派兵过去，装装样子，也好给他们收尸。毕竟是我景国的兵，总不能叫他们马革裹尸被遗弃在关外了。”
兵符握在她手心，猛地用力。
还真是仁慈，和他父亲一样，假仁假义假君子，那些将士马革裹尸死在外头，还不是因为他们的算计？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罢了！
“你要记得……沈北枭靠不住的，只有我，是顾家最大的靠山。只有我，是真心实意待你的。”沈璟晏拼命撑着身体，用力用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背。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嗓音听不出喜怒，不着痕迹避开他的触碰。
靠山吗？她若信了他的话，怕不是愚公移山，又蠢又笨！半路碰到山体滑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眼下手握兵权，顾云珂敛去眼底的快意，没有再久留。
这一次，足够了。
魏三盒要留下照顾沈璟晏。
顾叶荣解了禁闭，立刻率军赶往前线。
顾云珂一声不吭，披上披风骑着玄麟就跟了出去，这几日天天见到沈璟晏恶心的深情嘴脸，她只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见到沈北枭。
长银滩峡谷。
冀军中了提前设下的埋伏，原本必胜的战局，再一次被沈北枭天神降临一般的扭转。
“沈北枭，你少给老子得意！杀了老子这么多兵，你以为你还能逃出去？就算你在山谷里埋了炸药又如何，打不了鱼死网破！”冀国首将葛华雄顶着半侧受伤的脸，举着长剑指向沈北枭痛骂一顿。
只可惜，骂娘都没有用。
沈北枭勾唇轻蔑一笑，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这个时辰，九儿和岳父大人那边，应该准备妥当，就快要来接应了。
黄土地开始有规律的震颤，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尘土飞扬的浩荡。
“援军！景国的援军来了！”
一声高呼，将葛华雄仅剩的气焰全给浇灭了，回头瞪着下属：“他们来了多少人，我们的援军够不够抵御？”
下属颤抖着，手中的剑都拿不稳了：“将军，来不及了，来的是顾将军……”
景国的武将，光是顾叶荣一人，就足够令他们闻风丧胆了。
“他娘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葛华雄奋起冲上前，正中沈北枭下怀，
两位首将厮杀在一处，就在援军抵达之际，沈北枭假装落了下乘，腿侧挨了硬生生一下，但根本没有伤到筋骨。
“王爷！臣来迟了！”
顾叶荣一箭飞出，将葛华雄的肩膀钉在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