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里,胡振华强迫自己冷静。
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冷静,没办法,他开始念诵太上老君清净心经。
“老君曰:夫道,一清一浊,一静一动。清静为本,浊动为末。故阳清阴浊,阳动阴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静者动之基。人能清静,天下贵之。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而不能者,心未澄,欲未遣故也……”
才念到一半,胡振华已经心思空明,他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诵读。
“只为凡夫生异见,强于地上起纵横。
纵横遮莫千般苦,一一谛观无宰主。
谛观无主本无宗,只个因缘即会中。
中间虽会常无会,放会无为任物通。
若时有人知是经意,行住坐卧,若能志心念诵,深心受持,则能灭除无量一切宿障诸恶,冤家皆得和合,无受苦报。邪魔外道,道能降伏。告诸众生,欲度厄难,各已清净,信受奉行。”
诵读完毕,胡振华吐出一口浊气。
他开始思考为何那个特务头子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应该呀,星火计划还没开始!”
也不可能是因为钱!
能让那个特务头子关注的,只能是局势!
而且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难道郊区的杀手是他派来的?
要不就是自己闹的动静太大,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难道因为自己和利威公司走的太近,王处长和那个东家是死对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胡振华又觉得不对,自己下午才和王默谈过入股的问题,这会儿王处长就知道了?
突然,胡振华想起了什么!
他果断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剧烈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
屈小豆听到动静,扭过头问道,
“先生,怎么了?”
胡振华摆了摆手,
“没事!”
他的发音有点不清,刚才抽自己有点太用力,嘴巴都抽出血了。
老胡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透露点什么,王默那一关就过不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
古人诚不欺我!
胡振华闭目沉思,一会儿见面,必须给出合理解释。
魔都站很快到了,胡振华下车,屈小豆想跟进去,被老胡拒绝了,
“在外面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往里闯!”
“是!”
这里是龙潭虎穴,别说一个屈小豆,就是来一个连都白搭!
突然,胡振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处长的秘书,他立即小跑着过去!
“跟我来!”
胡振华一言不发,默默跟上!
三楼百叶窗后,王站长盯着胡振华,眉宇间有郁结之气。
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喂,是王助理吗?我有事向处长汇报!”
电话里传出一段声音后,王站长又问道,
“现在不行吗?”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他继续说道,
“好,我一个小时后去见处长!”
挂断电话后,王站长陷入沉思:胡振华有何过人之处,能让处长推掉自己的汇报!
还是那间办公室里,胡振华见到了那个他不想见的人。
“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是!”
秘书关上房门后,胡振华立即敬礼,并双手奉上一张支票,
“处长,这是我们ta公司向局里捐的一笔款子,请您笑纳!”
处长大人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态。
胡振华无奈,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放在办公桌上,然后退后一步,恭敬站立!
“胡大董事长,你最近闹的动静可真不小呀,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胡振华站的笔直,答道,
“卑职只是一条小鱼,得处长点化,才能越过龙门,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就!”
“哦,我怎么不记得点化过你!”
“您的点化非言语,乃虎威之气也!卑职浑浑噩噩半辈子,也就遇到您后,沾染了一丝您的气息,方能蜕化成才!”
处长大人笑了,笑得眼睛都没有了。
胡振华本以为马屁拍的不错,以为要过关时,处长大人一拍桌子,喝道,
“你个狗东西,得了棒子…半岛的情报,为何不报!真以为离开了保密局,攀上高枝,我就治不了你了是吧!”
说翻脸就翻脸,把胡振华吓的不轻,他连忙诚惶诚恐地说道,
“处长从何说起呀!”
处长大人眯起眼睛,语气突然变得平静,
“胡大董事长,要不,我向您汇报一下?”
在局里,大家都知道,不怕处长雷霆之怒,就怕处长眯眯眼!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动了杀心!
胡振华心都在发颤,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处长,我是真没有相关情报,要是有,早向您请功了!”
“哦?”
处长大人双手环抱,就那么紧紧地盯着胡振华,良久,他才开口说道,
“胡大董事长,我提醒一下,你今天下午画了一张地图!”
胡振华张大了嘴巴,脱口而出,
“王默是您的人?”
他浑身冰冷!
原来一直谋夺ta公司财产的,是处长大人!
胡振华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王宇冷冷地看着胡振华,讽刺道,
“要不要我向您汇报一下!”
胡振华连忙摇头,
“处长,你玩笑了!”
处长大人一拍桌子,喝道,
“那你还不如实汇报!”
胡振华立即站的笔直,表态道,
“处长,同安的钱,就是您的钱,我要是知道王默是您的人,绝不会提任何条件,现在我当着您的面表态,王默随时可以接管ta公司的财务,我绝不再设置任何障碍!”
处长大人听着胡振华的衷心,又看着桌子上的支票,反而没那么愤怒了,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别那么严肃,坐吧!”
胡振华长舒了一口气。
大不了从头再来,就凭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只要能保住性命,三年之后,老子照样能成为亿万富翁!
最不济,还有王翠翠积攒的那些古董!
处长大人亲自给老胡倒了一杯水,坐在他旁边,笑道,
“你真舍得万贯家财?”
胡振华又站了起来,喝道,
“卑职当然舍不得,但只要处长需要,卑职愿意捐出来!”
“哈哈哈哈!”
处长大人笑够了,示意他坐下,拍着胡振华的肩膀,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他突然收敛笑容,解释了一句,
“王默是另一个大人物的家奴,和我、和局里没有任何关系!”
胡振华张了张嘴,觉得不可思议,
“那他是你的线人?”
处长大人有些不耐烦,喝道,
“不该问的别问!”
胡振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刚才处长已经清楚地说明王默是另一个大人物的家奴,怎么可能做王大处长的线人!
如果处长敢发展王默做线人,一旦事发,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王处长知道地图的事情,大概是通共监听电话系统!
想明白了这一点,胡振华轻松了不少。
处长大人盯着胡振华,喝道,
“说说棒子的事情!”
胡振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连忙说道,
“那只是我通过蛛丝马迹猜测的,并没有佐证!”
“嗯!”
胡振华吓了一跳,连忙解释,
“真是我猜的,因为客人要我把四不像运往北方,具体时间他会再通知。当时王默要谋夺ta公司,我没办法,才编了个瞎话!”
处长大人马上就发现了胡振华的漏洞,喝道,
“不对吧!就凭车辆运往北方,你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处长,您还记得上次在这个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吗?”
胡振华见处长有些迷糊,立即站了起来,指着处长大人的办公桌,解释道,
“当时您就在办公桌上研究地图,寻找爆发点,当时我听的云里雾里,后来客人采购四不像,我才恍然大悟!”
处长大人回忆了一下,还真是如此。
“那你是如何推测出这些四不…像是为南棒准备的?”
“道理很简单,因为在东北亚,倭国在米国的绝对控制中,而且,米国国内就能大量生产卡车,他们自己不会用这种拼凑货。剩下的,只有南棒了。反正这些车也不值什么钱!”
胡振华看着处长大人,不确定地问道,
“处长,那里真会打起来吗?”
“你不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吗?还用问我!”
“卑职只是瞎猜!”
处长盯着胡振华,突然喝道,
“你个狗东西,很不老实!”
胡振华不知道哪里被识破了,吓的脸色惨白,赶紧立正,
“卑职句句属实!”
王大处长只想诈他一下,看到胡振华的脸色,他突然觉得胡振华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喝道,
“你的脸怎么这么白,不会是心虚吧!”
“如果卑职是小白兔,您就是老虎,卑职在您面前,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处长大人回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他挥了挥手,
“滚吧!”
胡振华如蒙大赦,赶紧跑路,正准备开门,身后传来一声轻喝,
“站住!”
老胡赶紧转身,立定!
王大处长指了指桌子上的支票,笑道,
“既然是捐给局里的,你就大张旗鼓地捐!放在我这里算怎么事!”
胡振华搞不懂他的心思,解释道,
“卑职和局里的人不熟悉,想请处长代劳!”
“我没那个闲工夫,拿着支票,快滚!”
胡振华见他真不想要这笔钱,赶紧拿着支票,转身就跑!
处长大人刚准备起身返回办公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他赶紧拿了手枪,贴近墙壁,透着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胡振华额头上起了一个鼓包,显然是刚才撞门上了!
处长大人哑然失笑,自语道:我是老虎吗?
其实,胡振华完全是故意的。
处长大人让他公开捐款,分别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因为他才拒绝林副市长和万玉民,转头就给保密局捐款,这不是打市府和驻军的脸吗!
王大处长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逼胡振华站队!
或者说,是为了宣誓对ta公司的主权。
胡振华把头撞破,是为了营造出一种我在保密局挨打了,如果不捐款,我就不可能活着离开的假象。
用这种方式,他可以堵市府和驻军的嘴!
不过,这一撞,可真撞的不轻啊!
胡振华感觉自己要散架了!
办公室里,王助理来到办公桌前,
“处长,胡振华已经离开了,咱们逼他公开捐款,会不会得罪那位?”
“哼!如果不是咱们筹款时理亏,就凭姓汤的敢把手伸进咱们盘子里,我非在老头子面前告他一状不可!”
“会不会把胡振华逼上绝路?”
处长大人又是冷哼一声,
“如果他连这个小坎都过不去,说明他没有价值,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无所谓!”
说话间,秘书推门走了进来,
“处长,胡振华在院子里扯着您的虎皮做大旗,说什么您感慨时局艰难,弟兄们生存困难,他决定向局里捐赠30万大洋!”
处长大人听到‘虎皮’二字,哑然失笑,
“这小子倒有点急智,不过没用,你立即安排人登报,把他捐款的事情公告天下!”
“是!”
王大处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我听说局里有人打他的主意,还失败了,是谁?”
“是魔都站的齐副站长!”
“无能之辈,找个由头,把他调到后勤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