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商贾,虽然心中还是多有疑虑,但眼下却是没有办法去深究。
且不管这个商贾的底细如何,第二天,通城外的码头上便是出现了三十艘宝山货船,这可是实打实的货船。
雍王的封地就在兖州,兖州境内的商贾他也是认识不少,讲道理,能短时间内调用三十艘宝山货船,这个彭于晏怎么看也不是岌岌无名之辈,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在雍王还在考虑是否要缓兵之时,赵王三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吩咐十二万大军全部上了船。
对于这个彭于晏,赵王三人可以说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人家彭于晏不仅送来了货船,还在私下给他们每人送了十万两银子。
赵王:又送船又送钱,他难道还不是好人吗!
而且赵王还在私下给马小云允诺,日后必然让他封侯拜相,而马小云也是表示了发自内心的感谢。
通城码头上,十二万兵马已经全部登上了船,接着便是浩浩荡荡的顺着澜江北上而去。
远远看去,颇有一副千帆过尽的壮阔之景。
码头一侧,一间破烂的茅草房酒肆之中,一个年轻人驻足在门口。
神情淡然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接着忍不住笑道。
“我这四位表叔果然太单纯了,若是换成燕王,绝不敢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馈赠。”
打扮邋遢的糟老头端着酒碗,一口便将碗中的高粱酒饮尽。
“唉,这高粱酒要是再放上几年,味道就更好了,小子,不怪你这四位叔叔人傻,毕竟他们是第一次造反,没啥经验,也是情有可原。”
李兆笑着道:“顾前辈说得有道理,要是再给他们几次造反,恐怕会聪明许多。”
一旁的雨化田听着这一老一少的交谈,不禁尴尬的扣脑袋。
造反这玩意儿还有经验之谈?
在雨化田看来,这四位藩王聪不聪明并不重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给他们布局的人是武阳王。
要知道就连掌控西北近百年的武勋四家,都是被这位武阳王给整翻了,更别说这四个藩王了。
比起卢凌阳,这四人都还差得远...
而且能短时间内调集如此多的宝山货船,就连朝廷都不一定办得到,也难怪那四个藩王会经不住诱惑。
毕竟这造反哪儿有第二次机会,要么成功,要么死。
即便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但也会跳进陷阱之中。
雨化田好奇的开口问道:“王爷,这宝山货船可是珍贵得很,您从哪里调来的?这可是足足三十艘船啊。”
这些宝山货船自然不是来自于兖州泉城,而是李兆吩咐聚宝商行的周彦平办的差事。
聚宝商行作为大唐的第一海商,其底蕴当然不是一般商行能比得了的。
以聚宝商行的渠道和本事,再加上阿里商行雄厚的资金实力,别说是三十艘货船了,就算是上百艘船也能搞得来。
李兆看了一眼雨化田,眼神之中毫无波澜。
但雨化田却是立马反应过来,当即额头上冒出冷汗。
低着头紧张的说道:“奴才多嘴了,奴才多嘴了...王爷恕罪...”
李兆并未作声,只是伸手拍了拍雨化田的肩膀,但就是这两下,差点就吓得雨化田这个九品绝顶的高手直接腿软。
眼见李兆没有出言怪罪,雨化田这才松了口气。
暗道,自己差点就犯了大忌,作为奴才,主子不说,那就不要问,主子不问,那就不要说。
就刚才武阳王看自己那一眼,雨化田甚至感觉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种感觉他曾经也体验过,那还是他当太监后第一次在宫中见到那位大唐皇帝的时候...
李兆将手负在身后,缓缓朝着酒肆外走去:“走吧,咱们也该上船了。”
雨化田立马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立马跟上去,亦步亦趋的走在李兆的身后。
“结账!”
酒肆的老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桌上的这枚银锭,直接开始怀疑人生...一壶酒值十两银子?哪里来的冤种?
一艘雕梁画栋的大船驶来,这大船之上的飞阁便是有三层之高,船舷上亦是挂着丝绸制成的旗幡,随风作响,好不气派。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四位藩王,此时目睹这艘大船也是不禁感叹。
晋南王突然想起什么,当即开口道:“本王见过这艘船,这是聚宝商行周家的烟云宝船,乃是造船大师聂龙的得意之作,全天下也只有这一艘。”
马小云并没有露出破绽,脸上浮现一抹假笑。
“王爷好眼力,这正是周家的烟云宝船,草民行水路生意,与周家多有往来,因此这艘船便是暂时借来用用。”
“想必此番,四位王爷也要北上,草民自然不能让四位王爷乘坐货船,便是特意安排这艘烟云宝船。”
赵王连连点头,忍不住赞赏道:“彭于晏,你真是个人才,本王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说罢便是径直登上甲板,皆是没有丝毫的疑虑。
毕竟在他们看来,彭于晏就是个商贾,一个商贾能翻出什么风浪,更何况他们麾下还带着上千人的护卫,其中亦是不乏武道高手。
赵王三人皆是登上船,只有雍王一人踌躇在码头上,眉头紧锁,不断的打量着眼前的烟云宝船,似乎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
马小云镇定的开口道:“雍王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雍王眯着眼睛询问道:“你这船上有多少人?”
马小云不假思索的道:“只有上百人的船工,不知雍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草民一定按王爷的吩咐办事。”
雍王从马小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的神情,暗道,这家伙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商贾?
眼看十二万大军所乘的船只早已远去,雍王只得是叹了口气,接着便是登上船。
江上风波萧瑟,云烟宝船的船帆借着一阵风,逐渐消失在江面上。
飞阁之中,早已经是备好了各种酒菜,甚至还有两位容貌出尘的女子在抚琴唱曲。
赵王等人皆是乐在其中,似乎都快忘了自己是去北上造反,倒像是坐上了花船。
赵王拿起酒樽,得意的道:“咱们此番入临安,那就是鱼跃龙门,太子殿下登基之后,这天下皇室宗亲,当以我们兄弟四人最为尊贵!”
齐王亦是喝得有点脸色发红,微醺的笑道:“八弟说得对,有了咱们这十二万大军,何愁拿不下临安城!”
晋南王露出贪婪的神色,舔了舔嘴角,抓起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听说那内务府和皇帝的内帑可是富得流油,咱们此番入临安,耗费了这么多粮饷,到时候理应拿点走。”
齐王当即附和道:“说得对,还有那个如今天下最有钱的商行,武阳王开办的那个...对,阿里商行,那阿里商行的总部也在临安城,到时候咱们把那商行的银库搬空!”
看着自己三个表兄弟,还未成事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分配利益,雍王再次叹息。
虽然他没有造反的经验,但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成事者往往隐而不显,像赵王三人这种做派,实在不像是能笑到最后的人。
“砰。”
飞阁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缓步走进来。
赵王当即愤怒道:“彭于晏,你怎么办事的,这是哪儿来的刁民?给本王丢到江里去喂鱼!”
一直站在一旁服侍的马小云不动声色的走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后。
脸上露出无比恭敬的神色:“殿下,怎么处置这四人?”
殿下?
赵王等人当即酒醒了七分,皆是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齐王看向李兆,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李兆提着一把椅子在房间的中央坐下,脸上露出核善的笑容。
“我是谁?你们刚才不是说要抢我的银子吗?还不认识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