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美自己心里也没底,见占不到便宜,就开始给人扣帽子。
“我们咋就搞小团体了,我娘和我姐干的都是技术活,我娘夏天炸酱的时候都是在院子里做,你们来问配方的时候我娘啥时候瞒着你们了,酿酒的时候也是,村里多少人问我娘要过酒曲,我娘哪次没给过你们,怎么就成了我们搞小团体了,还是说要我家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分到你们手里,你们才肯罢休,我还说你们这是享乐主义,是抢占我们的劳动果实呢!”
许家乐的话和连珠炮一样,帽子一顶一顶的扣上去,谢小美明显有点慌了。
“家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家有个部队当官的女婿,啥也不缺,我们这不是啥也没有么,你们这些有钱的带一带我们这些穷的不是应该的么,就比如你家的这个缝纫机,要我说就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用,单子大家一起做,我儿媳妇说的也没错啊。”
“对,采花说的对,你家都这么有钱了,咋就不能帮帮我们。”
“我赞同,这缝纫机就应该放在村里,给大家用,为全村创造财富。”
周采花的话赢得了众人的一众好评,大家都纷纷跟着附和。
“好啊,我家可以把缝纫机捐出来。”
许家乐忽然开口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
“家乐!”
家里的其他人有些着急,蒋凤霞更是拉了拉许家乐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家乐却不管,她走上前,对着门口的几个人道:“但是不能只有我家一家出力吧,要不然不就变成了你们剥削我们家了,俗话说的好,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既然要搞集体化,那就要贯彻到底。”
几个人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许家乐,谢小美只觉得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背后升上来,但是缝纫机的诱惑太大了,她还是没忍住,继续问:“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还不明显么?我家有缝纫机,有订单,都可以提供给你们,但是你们也得给我们提供点东西吧,小美嫂子,你家房子多,咱们村里的三疯子和他老娘还住在茅草房里面呢,你和世民哥住那么大个院子,还空着两间屋子也是浪费,不如就让三疯子和他老娘住进去吧。
还有你,吴爷爷,我记得咱们村里去年你家的工分赚的最多是吧,我家您也看见了,除了我爹,都是丫头,一年到头工分也没几个,不如您把您家的工分分我家一半吧,反正都是一个村子住着,大家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嘛。”
“那是我家的房子,凭啥要给三疯子他们娘俩住。”
“就是,你家自己没能耐生男娃娃,还要占我家的便宜,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天理。”
两人说完话自己也愣住了。
“对啊,缝纫机也是我家的,怎么我家的东西你们就能随便用,我们用你们的就不行了,你们这不就是妥妥的剥削阶级么,企图将邪恶的手随时伸向我们这些无产阶级的穷苦大众,四姐,去找大队长,这些人一个个的,思想都出了大大的偏差!要重新接受教育,不处理了这些害虫,咱们村迟早被他们祸害!”
“哎,我现在就去!”
说着,许家意就撒丫子要往外跑。
“家意妹子,家乐妹子,咱们有话好商量,好商量,找什么大队长啊,今天的事是我们几个做的欠考虑,我们在这给你们家道歉,叔婶,是我们错了,我们这也是想岔了。”
“咋的?我们去找大队长不让?你们还要把我四姐抓起来不成?我以为新华国早就没有土匪了,原来土匪还没有被消灭,都在我面前呢。”
“小娼妇,瞎说什么,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
吴老头祖籍是川省那边过来的,原本他这种外地来的在这边是没什么底气的,但是这老头生了八个儿子,八个儿子又生了二十个孙子,家里除了他都是青壮年,现在在村里也是一霸,轻易没人敢惹他们家。
“大家都看见了吧,这老土匪占便宜不成,要打我呢!这不是黑暗势力是什么!今天你们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敢让你们坐穿牢底信不信?四姐,你快去。”
许家乐拦着其他人,给许家意让出了一条路。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家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闹这么僵不好吧?“
谢小美意识到自己被倒打一耙了,现在也有点慌。
“谢小美同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没意思?什么叫一点小事?思想的事就没有小事!还有你们也别想着跑,我记性很好的,你们要是现在走了,等我带着大队长去主动找你们可就不好了。”
在最后的一个婶子已经转身准备走出去了,但是听了许家乐的话,硬生生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大队长很快就来了,许家乐也不瞒着,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气的李老头的胡子都要飞了,手里的拐棍在地上敲的当当作响。
大队长一看,这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刺头,顿时头疼不已,但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教。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是占便宜没够了是不是,还能想出把人家的东西充公这种点子,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人家老许家分完家之后比你们困难多了,你们不想着怎么学学人家把日子过起来,反倒学上土匪那套了是不是!道歉!必须道歉,今年的春种动员大会,你们几个当着全村的面给许家道歉,做自我检讨!”
不得不说,大队长和稀泥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几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要把这事翻篇。
还没等许家乐开口,吴老头就把手里的拐棍往地上一扔,指着大队长的鼻子,就开始口吐芬芳。
“老子我今年七十多了,你让我给这几个小娃娃道歉?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还不如干脆让老子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