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溜达着到了村口的大树下,就看见一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啥。
就看见刘大根的儿媳妇无奈道:“大队长,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家真的没有地方了,眼瞅着我小儿子就要成婚了,那房子是留给小民的婚房,亲事我们都定下来了,咱们村里的都知道,新媳妇嫁进来也不能跟着我们这个老头子老太太挤一张炕是不是?”
大队长嘴里抽着烟,眉头紧紧的皱着。
身后则是跟着那几个人,那个小孩子已经醒了,正怯生生的站在一个老头身后。
小孩子是个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被家里养的很好。
“大队长,这是咋了?
蒋凤霞开口问大队长。
“老三家的,你来的正好。”
看见蒋凤霞,大队长眼睛一亮。
“这几位老同志是上面送过来接受劳动改造的,我想着你家是不是有两间房闲着?能不能让他们住进去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大队里面的房子修好了,再让他们住过去。”
蒋凤霞自然不可能答应,非亲非故的,谁愿意让人莫名其妙的住到自己家,大队长嘴上说着住一段时间,谁知道是多长时间?
“这可不成啊大队长,我们家虽然现在没啥人,但是过年家里都不够住您是知道的啊,要我说反正村里面小学不还空着么,几位同志不如去那住着,反正现在天也不冷,那些桌子拼个床就行了,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天冷的时候呢,等农活不忙的时候给他们垒个炕就成。”
大队长其实早就想到了这点,但他并不想垒炕,按照上面的意思,这些被流放的人都是犯了错误的人,需要到最艰苦的地方接受劳动改造。
但是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队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折腾死了,他不想花钱给这些人安排住处,就想着随便安排到哪个老乡家里。
周围的人一听也跟着附和:“对啊大队长,现在夏天,住哪都一样,那村里的小学我们前段时间才收拾过,就住那呗。”
“住那说的轻巧,那你们花钱垒炕啊!到最后不还是村上花钱么!”
“那咋的,住进去还不搬出来了?大队长,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刘大根的儿媳妇没好气的开口,她也反应过来了,大队长这是刚才想找他家当冤种呢。
大队长一脸尴尬,周围的人一听涉及自己的利益,纷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家里没空房的人开始道德绑架家里有空房的人收留这几个下放过来的人,家里有空房的人则是要村里面一起出钱给这几个人垒炕,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那个同志们,我们不住炕也可以的,我们是苏省来的,睡床睡习惯了。”
一个老太太开口对众人道,她虽然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身后还背着一个破烂包袱,但是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扎成了一个疙瘩揪,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扑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大队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东北这边不比南方暖和,冬天没有炕是能冻死人的,算了,孙会计,你先带他们几个去村里的小学安顿一下吧,等明天就来几个人帮他们把炕垒了,左右你们是来改造的,就垒一张大炕吧,后面你们自己做隔断就行,原本按照上面人说的,你们都应该住在牛棚的,我们也是考虑到你们的身体情况,才从村里面拨款给你们垒炕,接下来的日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劳动,认真改造,知道么?”
“好好好,大队长太谢谢您了。”
几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对着大队长不住的感谢,大队长摆摆手道:”都散了吧,等会跟着孙会计去把粮食领了,这粮食可是村里面借给你们的,等秋收之后都要还的,干活可千万不要偷懒。”
“哎,知道了。”
大队长一走,人群也散了,蒋凤霞拉着许家乐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也不知道这大队长怎么想的,还想把人往咱家塞,咱家的房子就算是空着,也不能让他们去住啊。”
回到家,蒋凤霞犹觉得不解气,和许老三把这事说了,许老三则是开口安慰:“别生气了,这不是没安排到咱们家么,垒炕还得买砖,估计是大队长不愿意村上出这个钱。”
“村里那么多破房子,捡两车砖有啥难的,他就是舍不得村上的那点油水,大队长这人跟刘村长可是没法比。”
“现在都不是刘村长了,现在是刘指导员,听着好听,实际上一点权力都没有。”
许老三和刘村长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生产队重新洗牌,刘村长被排除核心之外,他自然对此打抱不平。
“行了,别说了,让大队长听见就不好了。”
一家人吃完饭,许家乐洗碗,许家意回去踩缝纫机,许老三则是开始给全家准备洗澡水。
夏天天气太热,又正值雨季,一天下来什么都不干身上也是黏糊糊的,所以一到夏天,许家每天晚上都会烧水洗澡。
洗完澡,等头发干了,许家乐就上炕准备睡觉,许家意这个时候擦着头发从外面回来,对许家乐道:“家乐,明天咱们上山摘沙果去啊。”
“沙果是啥?”
“就是一种小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今天看见赵耀祖他们从山上摘了一筐下来呢,还有都柿,这俩都好吃。”
都柿许家乐知道,就是蓝莓,但是沙果她还真没吃过。
“好啊,那咱俩明天下工之后就去吧。”
夏天地里面的活不多,一天也就赚四个工分,快的话一上午就能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