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老将军到了。”
小厮面带喜色一路小跑。
府上久未有喜事,是以今日,各个小厮丫鬟也换了新衣,一脸喜色,只期盼着能沾沾今日的喜气。
唐琣立即携唐夫人前往正门迎接侯国将军。
一辆藏青色两驾马车缓缓驶近,唐夫人面露喜色,急忙迎上去。
“老爷到了。”
驾车的小厮恭敬的掀开车帷,对车内人说道。
车内人轻轻嗯了一声,便探出身准备下车。
“父亲,多日不见,孩儿想您了。”
唐夫人上前伸手扶住侯国将军的手臂,声音娇甜,多了些女儿家的撒娇味道。
“素素我儿,近来安好?”
侯国将军面容慈祥的看着唐夫人,眼神中尽是宠爱,往日战场历练出来的杀气,在女儿面前荡然无存,哪里还有什么冷血大将军的影子,有得,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
“近日来,我与夫君为父亲寿宴操劳不少,夫君还专门去寻了一柄宝剑来作为父亲寿礼,想来父亲必是喜欢。”
“哦?”
听说唐琣特意准备了寿礼,侯国将军面上并无欣慰之意,反倒是眼角冷冷一瞥唐夫人身后的唐琣,肃杀之气又重新回来了。
“我儿辛苦了。”
侯国将军慈爱的抚了抚唐夫人的头发,却并未提及唐琣。
此时,已有客人陆陆续续上门,门房小厮一一通传,账房一一记下客人送来的寿礼,又有小厮将客人带至前厅,唐琣与夫人便在前厅迎客。
一番寒暄,上茶让座,侯国将军与客人谈笑风生。
转眼间,客人便已到齐,寿宴也正式开始,席间,贺寿之词绵绵不断,各种奇珍异宝,贵重礼品被捧了上来。
侯国将军是当今朝中重臣,想巴结之人,自是不少,朝中好友也有不少,当然,更是不乏昔日关系冰冷,想借此机会冰释前嫌之人,因此,奉承之话没少说,老将军也一一应下。
席间气氛正热,唐琣着人取来宝剑,奉与席前。
“今日是父亲寿辰,我特去寻了这方宝剑作父亲寿礼,这宝剑通体赤红,削铁如泥,还请父亲为宝剑赐名,以祝父亲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
唐琣揖手,声音沉稳洪亮,唱完祝词,却不见席上人有所反应。
侯国将军像是老僧入定般并未理睬唐琣,而是端起面前酒杯轻啄,神色肃穆。
见这一幕,一时间席间眼神纷飞,呼吸可闻,气氛异常尴尬。
沉默良久,竟无人开口打破当前场面,唐琣抬头,见侯国将军也不看他,心中竟也不慌,略一甩袖,打开装宝剑的紫檀木匣,将宝剑取出捧在双手中。
“父亲不若看一眼这宝剑,实乃人间罕见。”
宝剑甫一亮相,席上便有三三两两之人发出惊呼,引得大家都看了过来。
侯国将军余光一瞟,心下震惊,不由得起身几步接过宝剑,仔细端详起来,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老夫征战沙场三十余年,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可从未遇到过此等绝世好剑,此剑只看一眼,我便知它嗜血,剑性必骄。”
侯国将军不复刚才冷漠,神色抖擞,言语间尽是对宝剑的爱惜欣赏之色。
“琣儿,此等好剑你何处寻的?”
“父亲,此剑是我派人去往乌孙之南所寻,早就听闻那地方盛产奇珍,且乌孙之人善战,孩儿想必是能寻的好剑为父亲贺寿,是以今日才有了这宝剑。”
唐琣揖手作答,身姿恭敬。
“好,好,好,辛苦我儿。”
“宝剑还未取名,依我看便叫嗜血剑如何?”
侯国将军此言一出,立即赢得周围一片叫好声不断。
“好剑配英雄,这剑看来是与大将军有缘啊!”
刑部士郎高声举杯。
“嗜血剑,剑如其名,大将军好主意......”
大理寺卿随之附和,一时之间,众人纷纷站起举杯,场面好不热闹。
唐琣退至一边入席,跟着众人喝光了杯中的酒,神色却无什么喜色,仍旧绷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看的一旁的唐夫人不禁眉头一皱,给了唐琣一记暗肘。
“今日是父亲大喜之日,夫君为何板着脸?”
唐夫人稍稍朝唐琣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夫人,此剑能得父亲欢心,我心中甚是高兴,并无它意。”
唐琣也压低了声音,一口闷掉了杯中丫鬟新添上的酒。
唐夫人看他这样子,想想平日唐琣不悲不喜的木头样子,叹了口气,还好今日她喜事绕身,唐琣坏不了她的好心情,就随他吧。
不再搭理唐琣,唐夫人一心关注侯国将军那边的事情,面上洋溢着轻松喜悦。
酒席过半,众人推杯换盏,皆有醉意,场面一派祥和。
“听闻镇北将军前些日子新得了一个美姬,倾国倾城,美颜大方,今日这大喜日子,怎么不叫出来吃杯酒,好让大家伙看看,到底是何绝色?”
不知是哪个没有眼色的,在人群中说了一声,声音倒也不大,但却真真切切听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场面霎时冷静下来,刚才还在推杯换盏的,一时皆停了下来,悄悄斜着眼,竖起耳朵观察席上的动静。
侯国将军面色铁青,神色严肃的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即开口。
“那便去将她叫上来,老夫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竟让我儿不远千里带回来。”
侯国将军一口一个“我儿”,却丝毫没想着给唐琣面子,反倒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唐琣。
再看唐夫人,此时她倒不肘击唐琣了,面色沉静,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显然是早已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不多时,便有人到了西园,细看,这人却是多日不曾露面的青卓,面带黑色眼罩,只剩独眼露在外面,看着煞是骇人。
“老将军请姑娘前去前厅赴宴,姑娘走吧!”
声音冷冷,无丝毫感情,小翠甚至看到了她那只独眼里射出的骇人目光。
四夕愣了一瞬,眉头皱了皱,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所穿的月色便衣,起身去了房中更衣,平日无事不出西园,四夕一直是这样的随意装扮,今日是侯国将军寿宴,请她去必不是什么好事,但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