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在侯爵府大肆的搬走所有值钱的家具、摆件、屏风、花瓶,甚至连地砖和瓦片都撬走了。
只因侯爵府当年修缮过一次,还是宋晚吟出的银子,现在只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甜橙和卫嬷嬷,带着府中所有陪嫁过来的奴仆,早就把青竹苑中的所有东西,通通打包好了。
整整装了十辆马车都不止,卫嬷嬷又跑去雇了十几辆马车,浩大的阵势,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宋晚吟看着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眼底透着凉薄,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情。
侯爵府这个伤心之地,早就把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般。
这一刻,她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再也不受到任何的拘束,远离这座囚笼。
太夫人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依稀的看见侍卫们正要搬走钧窑月白釉出戟尊、青玉云龙纹炉、镶金兽首玛瑙杯、曾侯乙编钟等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一刻,她的心都碎了,颤颤巍巍的上前,死活拦下,不准他们搬走。
“不行,这些东西,你们谁也不能搬走。
这岂不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
侍卫们表现出为难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宋晚风,却见他微微点头,继续搬走这些名贵的物件,丝毫没把太夫人放在眼里。
太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索性在地上撒泼打滚,放声哀嚎:
“你们就是强盗,土匪,我要进宫去告御状!”
顾家长辈们看到眼前这种情景,拦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站在苑中,眼睁睁的看着府邸都快被搬空了。
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随随便便哪一件,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他们追悔莫及,心痛到滴血,仿佛看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元宝,哗啦啦的往外流淌。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哭得昏天黑地,这些值钱的宝物,要是能占为己有,那后半生简直可以挥霍无度了。
顾泽诚看见侍卫们要搬走父亲生前留下的金枪“一丈威”,乃是先帝爷所赐,拼死想要抢夺下来。
“你们快松手,这支一丈威是我父亲的私物,你们不能带走。”
侍卫们哪里管得了这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冷冷的丢下一句:
“奴才们奉命行事,闲杂人等不准捣乱。”
顾泽谦见侍卫们还敢动手,一头冲撞上前,想要和他们拼命。
“大胆奴才,你们竟敢动手打人,我跟你们拼了!”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天灵盖,无论他的四肢如何挣扎,都只能在原地乱扑腾着。
“你们要是再敢妨碍公务,休怪奴才们得罪了。”
说完,便用力的按着他的头,疯狂的转动着他整个身躯,像是打陀螺一样在原地转个不停。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婢女小厮们,吓得纷纷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顾卿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搀扶起母亲,劝说道:
“母亲,你就让他们全搬走吧。
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戴罪立功,把这些亏损全都加倍的赚回来的!
顾家要有点骨气,可千万别被宋家看轻了。”
太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
“宸哥儿,你身为顾家的后人,定要守住这些祖业,那可是顾家的根基啊!
你赶紧去向宋晚吟低头服软,请求她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对顾家赶尽杀绝!”
顾卿宸事到如今,自是不肯向宋晚吟服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母亲,我就算是死,都不可能向她屈服的。
事已成定局,我认了。
不过,我也挺庆幸能够早点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像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把她休了,也算是为顾家积德了。”
太夫人见他犟的跟头倔驴似的,气急败坏的扇了他一耳光,怒斥道:
“你好糊涂啊!
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祖业全被搬空吗?
岂不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往后我们这一大家子该如何谋生?
更何况,你和揽月的大婚在即,你怎么拿出彩礼钱去迎娶她?
总之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要我的孙子,你必须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孙子,平安顺利的诞生下来。
他可是咱们顾家全部的希望,更是我的精神支柱啊!”
顾卿宸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咬了咬牙道:
“母亲,你别难过了,大夫说你的眼疾不能再流泪了,再哭下去恐怕就要失明了。
你要保重好身体,将来还要亲眼看着孙子长大。”
太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哭闹不止,侯爵府万一只剩下一座空壳子,那她还不如去死。
“宸哥儿,你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侯爵府一旦被搬空,那我们也会被逐出府上。
总不能以后睡大街,喝西北风吧?”
宋行舟夫妇俩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怜悯之情,这一切全都是顾家咎由自取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太夫人,收回你那鳄鱼的眼泪吧,别到时候哭瞎了双眼,又要赖在宋家头上了。”
说完,便带着两个儿子,转身向宋晚风和宋晚吟告别。
宋晚风亲自监督,不仅从妹妹手中拿过嫁妆单子,逐一清点,而且还不给侯爵府留下任何东西,就连盆栽也全都搬走了。
一想到妹妹在顾家受到的委屈,他真恨不得一把火,直接烧毁了整座侯爵府,为妹妹出口恶气。
顾卿宸实在是拗不过母亲,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宋晚吟的面前,难以启齿道:
“宋晚吟,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宋晚吟优雅的转身,眸色清亮,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那般懵懵懂懂,单纯甜美的状态。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卿宸的心忽地漏跳了几拍,想不到隔了三年之后,还能再见到她当初那副惊艳了一整个青春的容颜。
硕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用最强硬的态度,说着最无力的话。
“我想求你,给顾家留条生路。
我承认,你赢了,侯爵府彻底衰败了。
是我的无能造成的,虽然无力挽回,但请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高抬贵手,别对顾家赶尽杀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