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琪真没那个胆儿。
    她是靠脸吃饭的，每次看到陆晗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就会后怕地打哆嗦。
    幸好挨打的不是她，不然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热搜，极有可能是一辈子甩不掉的“黑料”。
    拿到咖啡后，陆异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陆宝琪站在原地，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陆宝妃都没有接。
    “就知道你骗我，哼，陆异，你这个混蛋！”
    ……
    陆异进了电梯后，把目标楼层的下一层按亮。
    走出电梯，他从安全门拐到楼梯上，站在楼梯交接的平台上，听着陆宝妃罗列自己的“罪状”。
    有许多莫名其妙的罪名，陆异自己听了都觉得好笑。
    出入会所？
    他连会所门口朝哪开都不知道好嘛！
    就在这时，樊慧君突然拔高了声音，“他也太不检点了，还未成年呢，就做这种事？”
    楼上沉默了一会儿。
    陆宝妃咳了几声，话锋一转道：“不说他了，这是我们请专业市场调研公司做的项目可行性报告。”
    “作为本市乃至全国最大的医疗器械龙头企业，我想贵公司眼下的规模还没有达到上限。”
    “无论是研发产品，还是加大生产，拓展市场，都需要强大的资金支持，樊小姐，我们陆家名下的两家企业都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纸张翻动，樊慧君却一言不发。
    陆宝妃又道：“我听芝芝说过，你有天使的心肠，愿意救死扶伤，不想踏足商界。”
    “可我倒觉得，如果我们强强联合，把更尖端的产品研发出来用于临床，将会救治无数的病人，比如我们有意研发的血管ai助手。”
    “只要签署合作协议后，我们之间数据共享，这款纳米级ai必定会震惊全世界！”
    大概浏览完整个投资合作方案，樊慧君不得不佩服陆宝妃的商业敏锐度。
    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只有自家公司摸到了这种技术的门槛。
    如果资料中的一切内容属实，父亲的确没有放弃跟陆家合作的理由。
    可是，樊慧君心里有个疙瘩。
    她把资料一合，沉静地问道：“陆总，你知道陆异的住处吗？”
    陆宝妃一时哑口无言。
    只好诚实地摇了摇头。
    樊慧君下巴微抬，嗓音有些沙哑，微微眯起的双眼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最近，他住在墓园的门卫房里，睡的是硬板床，盖的是床单，煮饭用的是小炭炉，他白天巡山，晚上守墓，你说这样的人，喜欢出入会所？”
    “啊，这里面可能有什么……”
    陆宝妃心底一颤，不敢与樊慧君对视。
    樊慧君却想通了。
    她为什么总觉得陆异委屈，敢情就是陆家人对他进行“霸凌”，把他欺负成那个样子的。
    “陆总，如果我没记错，他手臂骨折是你家里人造成的吧？可第一天住院，怎么不见照顾他的人呢？”
    护士去量体温，发现他睡得沉。
    后来一想不对劲，仔细一看才知道他不知昏迷多久了，做了一番抢救才让他醒来。
    要不是看到风尘仆仆的陆根生拼了命也要把陆异带出医院，医院真不敢就那么放他走。
    现在，原因找到了。
    陆家人可能压根就没想过，一个因车祸受伤的病人，会虚弱到什么程度。
    陆宝妃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只是在餐桌上听弟弟妹妹提了一嘴，说陆异骑单车摔断了手臂，当时还觉得他鲁莽活该。
    此时才知道他竟然是被自家的车撞伤的。
    樊慧君也没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答案，因为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陆异的伤势。
    这天底下，对自己亲弟弟不闻不问的姐姐，没几个吧？
    “陆总，陆异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八岁，可他每个寒暑假都要打工，连周末也不闲着。”
    “你们陆家把他说的如此不堪，可想过他为了活着，有多努力，我一个外人，随便一打听，都能知道他的生活状态，可你们呢？”
    樊慧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陆根生如果只是普通的肺炎，陆异还能有个依靠，有个精神慰藉。
    如果陆根生病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她都替陆异感到难过。
    体面了前半生的陆宝妃，今天才总算体会到，什么叫脸皮被撕破，被人踩在地上蹂躏。
    樊慧君把厚厚的资料还到她手里，语气不咸不淡。
    “陆总，你们陆家财大气粗，投资的项目向来万无一失，我们这块小点心，恐怕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心念转了几转，樊慧君已经替樊家把这扇门关上了。
    钱都长一个样，但握钱的人却各怀各的鬼胎。
    樊家少挣点不会饿死，可一旦跟这种连家事都理不清的家族合作，等待樊家的不是雄厚的资本背景，而是无底的深渊。
    陆宝妃攥紧手中的文件，“陆异的伤怎么样了？”
    樊慧君眉眼一瞪，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自己不是看到了？怎么，怀疑我作假？”
    她没有把话题继续往陆异身上引，而是自己拉仇恨。
    她不希望陆异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再因此受到陆家的责难。
    陆异走上楼梯，跟正要进电梯的陆宝妃撞了个正着。
    陆宝妃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深深地望他一眼，转身离去。
    樊慧君说的那些，她需要一一证实。
    一个连家事都料理不好的人，就别再提什么商业才干了，她的脸皮没那么厚！
    等在车里的陆宝琪，看到二姐脸色阴沉地走出电梯，抱怨道：“二姐，你能不能动用你的人脉，好好给陆异点教训！”
    陆宝妃沉声道：“他怎么了？”
    陆宝琪绘声绘色道：“刚才我去咖啡馆等你，他突然出现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弄断我的腿，简直没人性！”
    “没人性”三个字，一瞬间刺痛了陆宝妃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那天，她就是这么指责陆异的。
    可万万没想到，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事实，差点让她抬不起头来。
    陆宝妃没有接话，淡声问道：“宝琪，我问你，陆异进你房间偷拍你照片，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亏了陆晗啊，是他先在网上发现我的私照，然后我们就开始查，结果，在陆异手机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
    陆宝琪每次听到陆异的名字，都恨得牙痒痒。